第8章 第 8 章

“你到家了?”段茂今天的这通电话格外长。

“还没有,等电梯。”乌月摸索着电梯按钮上的盲文,找到上行箭,问他:“送她回家了吗?你现在在哪儿?”

“刚到家。”他的回答有些吞吐,接着又转了话题,“江鸣昇平时对女孩都冷淡的很,今天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会送你回家,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电梯打开,乌月停了一秒,没听到里面有人,才慢吞吞走进去,这会儿倒是直言,说出了自己心里的不舒服:“不管熟不熟,今晚他倒才像是我男朋友。”

段茂皱了眉,听到这话一阵酸意和刺挠,“别这么说,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好没意思。”乌月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段茂愣了下,“你说什么?”

“挂了,我到家了。”

段茂一咬牙,拎起刚刚扔在沙发上的衣服,对着电话说:“我去找你。”

正说着,他拉开房门,一具香软的身体扑了过来。

段茂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心想坏了。

没料到他会这样说,乌月暗恼是自己想多,她语气也软了许多,一边开门一边说,“太晚了,你别过来。”

乌月听那头一直不说话,便撒了娇,“今晚好累,明天见面再说吧。”

她脱掉鞋,手在空中划了两下,摸到衣架,把外套挂了上去。

乌月对这个家了如指掌,径直走到厨房,洗了手,摸到一旁的保温状态的养生壶,把手机放在中岛台上,拿了一只玻璃杯往里面注入热水。

几秒后,水杯落地,玻璃渣子四处崩开,她被烫了下,却没有躲开,抓起一把剪刀,朝着客厅沙发的方向用力划了划,厉声:“是谁在那里!”

男人翘着二郎腿,长腿交替惬意地坐在沙发上喝一杯热茶,照明灯下,他俊逸的五官藏着笑意,“不错,警惕性还挺高。”

“傅长逸?”乌月先是疑惑,下一秒睁大眼睛,“谁让你进我家的,滚出去!”

“呵……你赶走我的人,我担心你的安全,就过来看看。”傅长逸不由失笑,“开掉也好,我不喜欢雇佣蠢货,一下就被发现了。”

扫地机器人扫描到地面有垃圾,自动开机,移动到乌月的脚边工作了起来。

“你走。”乌月握着剪刀的手不住的颤抖,“你毁掉我的人生,还要来当做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你真无耻。”

“刚才还在你侬我侬,知道是我立马换了语气,月月,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很让人寒心?”傅长逸放下腿,站起来,慢慢踱步走向她。

“你别过来!”乌月尖叫着后退,腰撞到了坚硬的大理石桌面也不觉有碍。

傅长逸踢开藏在铁艺板凳脚下的玻璃碎片,扫地机器人将它扫走。

“你瘦了。”傅长逸盯着她尖尖的下巴,再扫一眼她乱七八糟的厨房,神情微沉,“你不愿意要我给你找的保姆,那你重新雇佣一个,工资我来开,没人做饭可不行。”

乌月浑身颤抖,连牙齿都咬了劲,她忍着泪,“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让你走,再不走我报警了。”

傅长逸却不接话,自顾自地说:“你脾气差,说人家几句,普通的不高兴了容易偷懒使坏,那就雇一个菲佣吧,素质好,省心。”

乌月拿起手机,拨了110的电话。

傅长逸一把按住她的手,冷笑着,“你为了一个死人跟我较劲,会不会太可笑了些? ”

‘啪!’傅长逸的脸颊微斜,挨了她一耳光。

“逝者已逝,请你尊重他!”乌月终究是哭了出来,“你要怎么样?你究竟想要怎样?”

回应她的是空荡荡的房间,恍惚间听到门打开又甩上的动静,想想也是,傅长逸那么傲慢的一个人,挨了一耳光,怎么会装作若无其事再与她纠缠。

也许是突然摸准了他的想法,乌月擦干泪痕放下剪刀,重重吐了口浊气,这才舒畅过来,却不能深想,不是次次有机会能打到他,如此,她的心情又跌回谷底。

地库,傅长逸的司机见他满脸戾气坐上后座,吓得不敢说话。

傅长逸脸上顶着明显的指印,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那边过了很久才应答。

傅长逸长话短说,“你怎么才肯帮我?”

江鸣昇那头静了一瞬,“做事这么迂回,不像你。”

“她现在恨我入骨,如果用强的,我可能会被她暗杀。”傅长逸的声音略显疲态。

江鸣昇这会已经到家了,这通电话让他油然而生了一股烦躁之感,“你找别人,这事办不了。”

“你妈那厂子怎么样了?听说你一直盯着做实验,那槽子弄了也有一年多了,又听说你最近招了不少工程师要搞智能工厂,这个行业不好融资啊,动辄几十亿。”

江鸣昇点了支烟,听到他问,眉毛微皱,“厂子是挺赚,但最近不是在抓环保和污染,建厂碰壁,不让开,济城、川渝都跑了个遍,当地都胆小怕出事,最近在往西北那边选址,还没定下来。智能工厂那边,到时候把商业计划书写好看一下应该问题不大。”他靠在沙发上,扬起头,吐了口烟雾,“能不能融上资,最主要的还是我手里有他们想要的核心技术。”

聊了两句,傅长逸冷静下来,“你也知道,我继父不是普通人。”

电话那头很轻地笑了,“所以让我利用女人?”

“说利用太难听,她跟你又没有关系,顶多是帮我,我在融资上帮你一把,这是往来,算不上利用。”

接到兰月的电话时,乌月刚刚把房门上了两道安全锁。

“听潘磊说你跟江鸣昇走了?你俩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乌月觉得这客厅处处是那个人的恶心味道,她跌跌撞撞摸到窗边,将所有窗户都打开通风。

晚风倒灌,乌月才算舒了口气。

“我今晚看你俩之间的气氛挺怪,别怪我没提醒你,江鸣昇那人我跟潘磊都挺怕他,你别招惹,别到时候引火上身扑都扑不灭。”

“什么啊。”乌月一阵烦躁,“我没招惹过他。”

“我从来没见过江鸣昇主动说送哪个女生回过家,你是头一个。”兰月也觉得奇怪,她心里纠结,便有些抓耳挠腮,“可是段茂那死样……哎呀,我也不是说你非他不可,想分手就分,但如果跟江鸣昇有什么,我还是得给你说清楚。”

“他这个人心思重,对想干的事非常有执念,以前他家在北城也是顶有钱和地位的人物,结果他老子溜冰染上瘾,对家里母子俩拳打脚踢,他对他爸恨之入骨。高考那年为了出国,把老子举报搞破产,家里厂子倒闭,还背了债,他从小是被众星捧月惯了的,哪吃的这些苦,这些年不知道他是怎么帮着他妈的厂子挺过来的,直到前两年一个实验槽子成功后这才还了债翻了身。”

兰月说的有些跑题,她顿了顿,叹了口气,“他城府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你呢,就是一小绵羊,高兴了让人咬一口,不高兴了就是盘中餐,烤全羊你知道吧,挤完奶,还要吃你肉,就剩一堆碎骨头。”

她一说起来就讲不停,乌月起初想问关段茂什么事?为什么突然劝分手?

听她说完江鸣昇,又提小绵羊,乌月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你到底想说什么?”

兰月拐弯抹角半天,顿了顿,犹豫着,半响才说,“我知道你是昌茂集团董事长的亲女儿。”

“……”乌月不说话了。

“总之,你要小心他们任何一个人,我怕你被算计。”

半夜惊醒,又是噩梦。

乌月紧紧裹着被子把自己包成了一个粽子,尽管胸前被捂住一大片冷汗,她依旧不松手。

以前讨厌做梦,是因为做梦又累又困消耗精神,现在喜欢做梦,是因为只有在梦里世界是有颜色的,她才能看清。

尽管这梦里的人都长着长长的獠牙,而她却真是一只羊,一只待宰的羔羊。

一觉醒来,仿佛过去数十年光景。

乌月头昏脑涨,勉强爬起来去找医生给开的处方药,脚刚挨地,才记起她的包和药一并落在了锦绣山庄,给段茂拨去一通电话,那头迟迟不接,她逐渐不耐烦,打开地图软件语音查询到山庄的电话,已经过去了五六分钟,拨出去的时候脑子才转过来,又急忙给兰月打。

那边听起来像是在开车,“我刚把你的包送到段茂楼上,早知道就问你的地址了。”

乌月十分感激,“我自己去取就可以了,谢谢你帮我带回来,改天请你吃饭。”

挂了电话,乌月起床洗漱,收拾完匆匆往段茂那边赶。

江鸣昇昨晚在锦绣山庄丢了个U盘,回到家准备用的时候翻了半天没摸到,给潘磊去了通电话让找找,果然在台球桌附近捡着了。

“我一早得去趟邻市,兰月下山带给你吧。”

潘磊说给兰月,兰月说下山后他家跟自己不是一个方向,回去又得绕一大圈,“这样吧,明早我把东西送段茂那儿,正好也给他带个东西,你公司不是在附近吗,派个人去取就是了。”

江鸣昇昨晚没怎么睡,厂子里一直带他的老教授年纪大了要退休,话语权没了,底下的人也蠢蠢欲动人心浮躁,培养的几个工程师担心不受新领导重任,怕手中的权利流失,个个都谋算着怎么才能利益最大化。

早上醒来,他开着车往段茂家走,也是满脑算计着怎么才能既要先稳住这些人,还要保证厂子效能突破600千安级,烦不胜烦。

上楼的空挡打段茂的电话,那边一直没人接,江鸣昇来到他家门前,按响门铃,等了许久,房门才缓缓开了一条缝,对面的人矮一截,低头定晴一看,却是个女人。

姚晶晶刚洗完澡,她紧紧裹着浴巾望着门外的男人,“你找段茂?他在洗澡呢。”

江鸣昇左眼皮突突跳了几下,竟是气笑了,他推开眼前的人,“来,你让开,叫段茂给我滚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三万字后开始稳定更新,卡文or有事会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