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错了,若不是你,陛下如何会中毒?”
“她可有说,是如何下毒的?”
“沐灵儿与宫女合谋,毒药是西门青找来的。宫里一个爱慕你的不起眼的洒扫宫女在你们二人起居的浴汤里下了毒,那毒微不足道,日积月累地通过皮肤渗透到五脏六腑,逼近心脏。”
萧御支撑的手臂猛地一颤,他想起凌灵最喜欢泡浴汤,好几次为了让自己不再纠结于那道丑陋疤痕而诱哄着自己在浴池胡闹。
他辜负她良多。
此次中毒因他而起,中毒比自己深也是为了自己。
这让他如何偿还。
让他如何自处。
陛下若有万一,他必殉之。
喉头一阵血腥气,萧御努力压了下去,一压再压,终是压不下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二哥。”
“君后。”
“王爷。”
萧御无所谓地擦去嘴角血渍,赤脚跌跌撞撞地跑到凌灵床前。
因为两人病情轻重不同,萧御又不想离开凌灵视线,便在帝凰宫又置了一张床。
守在凌灵床前的安昭明一袭蓝袍,神情复杂地望着萧御。
“君后。”他招呼道。
看着他白色寝衣上沾染了斑驳点点的血迹。
他看着萧御,欲言又止:“萧御你”
萧御恍惚了片刻,目光落到凌灵沉静秀雅的侧颜。
“灵儿……我对不起你。”他低喃道,“是我没保护好你。”
他的声音很小,除了守在门边的安昭明和一众贴身侍卫,没人听得清。
凌灵的呼吸渐弱。
“君后……您别伤心,陛下一定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能醒来……”
“不要说话,让我静静看一会儿。”
萧御点点头,目光落在凌灵沉静的脸庞上,伸手抚摸她的脸颊,喃喃道:“灵儿,对不起,我该听你的话,早点杀了他们……”
安昭明欲言又止,最后忍住劝谏的冲动。
萧御执意如此,他无法改变。
这段时间里,他虽未提及陛下半句,但是每当夜晚,安昭明衣不解带地守在床前,也总能看到同处一室的他总是一宿未眠。
即使昏迷中也喊着陛下的名字。
睡梦中的凌灵却只觉得身体燥热,浑身像散了架一样。
一会儿是阴郁貌美的萧御。
一会儿是清冷出尘的君越泽。
一会儿又是缠人粘糊的安昭明。
角落又是一声不吭默默看着他们嬉闹玩乐像影子一样的夜枭。
他们不说话,只是包揽了她的衣食住行,极尽所能地伺候她,从床上到床下。
或许是大鱼大肉真的吃太多了,她感觉自己有些受不住。
男人们不一样风格俊美的脸纷纷看着他,或生气,或伤心,或控诉,或委屈。
只道一句,“为什么他可以,为什么我们不能……”
凌灵:“……”
她匆匆逃离现场,再不敢看他们一眼。
直到,晚上萧御伺候着她洗漱沐浴完,坐在床上,手放在床边,却被一个暖热的宽大手掌抓住,“陛下。”
她回头看去,正是粘糊小侯爷安昭明狗狗眼亮晶晶地看着她,向她邀功,“阿灵,我武能定国,保家卫国戍边无所不能,抱歉我不能为你诞下孩儿,但是我服了避孕药,尽情地蹂躏我吧。”
说出的话却是骚气满满。
她刚想斥一句,“胡闹”。
冷不防另一只手却被一个些微有些凉意的羊脂玉般的纤细指骨拉住,“陛下,为师年纪虽长,但君子六艺不曾疏忽,体格亦健壮,恳请陛下赐微臣龙子。”
凌灵忙不迭地看向另一边,赫然是脸颊绯红像是争执纠结内心煎熬过后终是放下心防和底线向自己表白时羞愧的君越泽。
“陛下,属下永远是您手中的刀,无论您要属下劈向何处,属下必挥刀向之,即使是陛下自己要迎上刀锋,属下定不会伤到陛下,只可惜,属下百毒不侵就连血都带毒,怕是无法为陛下诞下子嗣。”
“灵儿,你说过只有我可以诞下你的骨血,都是我的错,我错了,我错在从前孤高自傲阴郁冷淡,狗嘴吐不出象牙,错在总是以己度人肆意揣测伤害你,错在没有将那些碍事的家伙全都除去,错在善妒犯了七出之罪,都是我的错,我身子受损,若你能让他们诞下龙女,何尝不可,我永远都是正宫,他们只配为妾,情郎,见不得光的人。”
萧御殷切地说完这番大度发言,俯身便吻了下来,其余人也各司其职。
手。
腿。
脚。
背。
“你们在干什么?”
“放手,我害怕。”
凌灵惊叫着却抵挡不住一波又一波地攻势,只觉得整个人沉沉浮浮如在云端,似梦似幻又舒服地很。
忽然,天降暴雨,将凌灵浇醒。
她茫然抬眸,只觉得头晕目眩。
……
萧御看了她片刻,起身准备离开。
忽然,床上的人嘤咛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凌灵的睫毛颤了一下,随即缓缓睁开眼。
眼睛里没有聚焦,仿佛还沉浸在刚刚那个可怕又欢愉的梦里。
“灵儿?”一阵焦灼又温柔的男声传入耳畔。
“阿御?”凌灵愣了片刻,“阿御,真的是你吗?”
“是我。”
“你……”
“陛下,您醒了?”
凌灵抬起头,望着他。
他看到她布满血丝的眼,以及她额头上细密的汗,顿时愣住了。
他的心像是坠入万丈寒渊,冰寒刺骨。
她明明好好的,可她的脸上却布满哀求,泪水簌簌地掉落。
她张着嘴,似是想说什么。
但因为疼痛,她始终发不出声音。
“你……”萧御想扶住她,却被她避开了。
“你……恨我?”他颤抖地伸出手指,抚摸她苍白如纸的脸。
她摇了摇头,嘴角溢出血,却依旧努力朝他挤出笑。
“我……”
昏迷多日的凌灵一时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她刚刚只是有点害怕,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却不想萧御会错了意,以为自己因为中毒的事情迁怒责怪他。
他好像整个人快要碎掉了。
“灵儿。”
“阿灵。”
“陛下。”
“陛下,醒了。”
“陛下醒了,太医。”
“太医,您快来看看。”
萧御还没来得及说上话,却也知凌灵身体为重,给太医让开空间。
李太医细细把脉,斟酌措辞,“那护卫的血着实有用,陛下已无性命之忧,唯剩余毒,但也不可强制拔除,微臣与其他同僚商量之后再行他发为陛下去除。”
“好。”
凌灵愣怔地盯着萧御,“阿御”
又看向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下巴尖了不少的安昭明,“小侯爷。”
听到动静走过来的君越泽,“师父。”
“夜枭呢?”
玉笔在一旁回道:“陛下,夜护卫在偏殿休息。”
“你们都在啊。”凌灵看着围着自己的众人,眼神不自觉地闪了闪,“我怎么了?”
“陛下中毒了,沐灵儿和西门青合谋,让一个小宫女在汤池里下的毒。”
凌灵:“……”
她神色有些不自然,“他们还挺有创意。”
有点过于离谱了吧。
下毒离谱。
中毒幻象也离谱。
她一定是还没睡醒,她再睡一会儿。
“我有点累,我想休息。”
“好,灵儿我就在这里。”
“陛下,臣守着您。”
“阿灵,我一直在。”
“奴婢一直在。”笔墨纸砚毫不逊色于三人。
就连刚刚醒来的夜枭一个不留神又守在暗处。
凌灵:“……”
这样她怎么睡得着啊。
“陛下……她没事了。”
萧御长吁一口气,跌躺在床上。
若不是他身子虚弱,定不会将照顾她的职责假手于人他人。
“恭喜宿主挺过下毒情节,女主就要出现,请宿主尽快播种。”
“别吊死在一棵树上啊,萧御现在怀了一个,但胎里带毒,万一”
“好孕值百分之百的不是还有君越泽吗?”
“仔细物色,说不定,以后,还有呢。”
“你在说什么屁话。”
“我只要萧御。”
“阿御是最好的,君越泽,安昭明,夜枭也很好,但都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