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芮不是很想说，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脸上明显闪过犹豫的情绪。
老爷子认真地看着乔芮。“怎么，不能说？”
“爷爷，也不是。”乔芮摇头。“就是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看你就是不想说！”温老爷子冷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
“爷爷，十年前那个冬天。”乔芮神色立刻绷紧不少，犹豫了下，还是道：“我在执行训练安排，没有完成任务，那天，我骗了您。”
温老爷子一怔，眯着眼睛看乔芮，明显地不是太相信，又随后归于沉默。
既然她这么说，就是真的了。
他一直知道给她安排的训练任务是男孩子才能完成的，但她从来没有喊过累，从来没有觉得委屈，一直都是认真去完成。
所以，他对她很放心。
也从万千人才中，选择意志力最强的她，作为温家少主。
“我在林海里迷了路，赶上冬天下雨，特别冷，我准备找锦枫会合，但怎么转都转不过去，又饿又累，体力也越来越消耗得厉害，我遇到了一只丛林孤狼。”乔芮说着看向老爷子，眼底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老爷子在她明亮的眼底，似乎看到了一种畏惧，看到了一种不愿意言说的委屈和脆弱。
“爷爷，我从来没有那么怕过，那次，我真的怕了，我怕死在了那样的魔鬼训练里，我的人生还没有开始，十二岁的我，像个野小子一样，还没有感受过女孩子该有的一切。”
那个时候的乔芮，平头，头发很短，跟个男孩子似的。
每天在丛林里训练，在原始森林里野外求生，风水日晒雨淋，遭遇各种动物和各种险峻地形，是九死一生。
她渴望留长发，渴望成为一个最漂亮的女子。
但，那时候的她，不被允许。
温爷爷要求很严格，军人出身的他，对他们这些人训练的时候，比魔鬼还要恐怖。
她面对丛林孤狼，第一次展露出一种恐惧，她没力气了，握着匕首的手都在抖。
那一匹丛林狼冲着乔芮呲牙咧嘴，她很害怕，狼扑过来的时候，她还是做出了攻击的动作，匕首也握得很紧，朝着狼肚子划过去。
那是那一匹狼也是一个十分有经验的家伙，防备心很重，扑上来拍了她一爪子，却躲过了她手里的匕首。
乔芮迅速地转身，恰好看到狼跳过去，就调转身体，朝着她再度准备攻击。
乔芮反应迅速，始终用眼睛对着狼的眼睛，以正面迎敌。
她知道，她不能露怯。
不然的话，以狼的狡猾，咬死她这个十来岁的孩子，轻而易举。
她做出了攻击的动作，狼冲着她再度扑来。
乔芮害怕极了，却还是猛地刺向上空。
狼从她的脖颈间跳过去。
乔芮快速地转身，再度正面对上狼。
那头狼跳来跳去，也不是真的咬她，乔芮发现，它是在消耗她的体能。
原来它早就看出来了乔芮没有力气了。
她又饿又累，又害怕又恐惧，完全是孤注一掷。
雨还在不紧不慢地下着，浑身的衣服都湿了。
乔芮每动弹一下都觉得难受极了，像是穿了千斤重的衣服。
渐渐地，她没了体力。
狼还是这样跳来跳去，消耗着乔芮最后的一点体力。
忽然，乔芮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狼也恰好扑上来。
乔芮吓得举刀就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刺到了什么，能不能刺到那匹狼。
忽然，砰的一声响，那匹狼趴在了她的身上，重重地压在乔芮的身上，一动不动了。
那尖锐的獠牙发出腥臭的味道，就在乔芮的头侧。
而此时，旁边的大树上跳下来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孩，那人正是裴力衍。
十七八岁的他，看起来高高瘦瘦的，穿着雨衣，手中拿着一把猎枪。
他走了过来，目光对上了乔芮的目光，淡淡地开口道：“小兄弟，你挺厉害的，竟然跟狼跳了七十圈，毅力不错。”
兄弟？
乔芮错愕，才意识到，原来他把她认错了，把她一个女孩子看成了小兄弟。
但他记住了他明亮深邃的眼眸，记住了他特别好看的五官，也记住了他救了她一命。
那匹狼被他一枪打死了。
她很惊讶他为什么带着猎枪，这是不被允许的。
接着，他把狼踢到了一边，低头看乔芮：“小兄弟，你为什么一个人在丛林里？”
乔芮反问：“你又为什么一个人在丛林里？”
裴力衍微微一笑，露出好看的牙齿，洁白而又整齐。“我若是不在这里，你就被它咬死了。”
乔芮想要反驳，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因为她知道，她的体力消耗殆尽了。
裴力衍蹲下来，看了一眼乔芮，问道：“你还好吗？能走路吗？”
乔芮觉得太累了，在他的目光里，乔芮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后面，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雨也停了。
她躺在一个帐篷里，身上的衣服半干了，盖着他的一件外套。
帐篷外，点了一堆篝火，篝火上方驾着肉，烤的味道特别好香。
乔芮被这香味给吸引了，深深地吸了吸鼻子。
“醒了？”裴力衍看了她一眼，用刀插着一块烤肉，递过来，道：“尝尝吧，狼肉。”
乔芮接过去，道了一声：“谢谢。”
裴力衍道：“你一个小屁孩倒是很懂礼貌，怎么会在这里？”
“出来采药。”
“冬天采药？”裴力衍轻笑一声：“你以为我很好骗？”
“你为什么带着猎枪？”
“不带死在这里吗？”裴力衍反问。
“这是不允许的。”
“这座山，还不允许人私自进入呢，你还不是来了？”
乔芮没说话。
吃着他烤的狼肉，她安静地坐在帐篷里，问道：“你打算今晚睡在这里吗？”
“等着喂其他的狼吗？”裴力衍道：“我是看你昏过去了，没办法带走你，又不能把你丢下，才不得已打开帐篷的，这里不能住，我们需要连夜下山！”
吃完了狼肉，熄了火，两人一起下山。
路上，乔芮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问这个做什么？”
“你救了我，我会报答你。”
“不需要。”
“那你告诉我你的名字。”
“裴力衍。”
“非衣裴吗？”
“是，力量的力，衍生的衍。”裴力衍又道：“你呢？”
乔芮一愣，低声道：“我是温朗。”
裴力衍只是笑了笑，也没多问。
温老爷子听了乔芮的叙述，微微点头，道：“你也不算是没完成任务，丛林生存，本就是要用一切手段，你还活着就是成功。”
乔芮抿唇，没有言语。
温老爷子再度道：“就因为这样，就对人以身相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