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法如此厉害?但既然前面有能破阵而出人,后面的人不能向前辈学习破阵之法吗?”阮清指出。
“看来二位的确是对心一门很有兴趣,那我多说些也无妨。心一阵并非是阵法与局中人相斗,而是局中人自己与自己的内心抗争,每个人的内心各有不同,故而阵法内生成的局面亦是不同的。也因为这样,破阵的方法各异,几乎没有可借鉴之处。”
“这样啊……”阮清若有所思。
“道长只说心一门乃是修心之道,却不知心一门道法教义是什么?”玄应提问。
少年道长并未立即答话,引着两人从棚中出来,他指着山口的桃花树道:“这山口的桃花树下有一石碑,上面刻着心一的教义,二位不如亲自去看看。”
两人便往桃花树下走去。
树上桃花灼灼,花瓣随风飘落,地上已积攒了一层。玄应拂去矮石上的落花,几个古朴的刻字露出来:心外无物。
见玄应盯着这四个字苦苦思索,阮清建议道:“不如,先去帮着施粥吧?我和你一起去。说不定那边会有别的发现。”
玄应点头应下。
两人帮忙为难民分了食物,又领到自己的那一份,可惜并未有什么特别的发现。住的地方还未分下来,阮清提议找一处地方坐下来休息吃东西,玄应忽然发现了什么,拉着阮清往难民堆里去了。
“发现破绽了?”
“不是,”玄应拉着阮清背对几个流民坐下,低声对阮清耳语,“我身后的这人,似乎是最开始我在幻境里醒来时唤我‘公子’的那个小厮。”
阮清点了点头,明白了玄应的意思。
两人状若无事地慢吞吞吃着食物,实际上竖着耳朵听背后那几个流民聊天。
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道:“你说你啊,在宁府干得好好的干嘛突然回鹿苏?你之前不是写信回家,说那宁府的大夫人器重你,等你帮着为宁家公子操办完婚事,就要升管事的吗?你看看,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回来干什么?又刚好赶上鹿苏战乱……”
小厮笑了两声,“哎呀,我的母亲哟,大姐和三弟他们都去外地了,您一个人留在鹿苏,现在又兵荒马乱的,我怎么安心得下?再说,鹿苏陷入战乱了,迟早也会波及到宁府那边,到时候我升了管事又怎么样?该跑路的还得跑,还不如早点回来陪您。”
老妇人似乎感到欣慰,又似乎有些埋怨,“总是不一样的咯,宁府是大户人家,即使逃难也不像咱们这风餐露宿、颠沛流离的嘛。再说我都是一个老婆婆咯,可你的日子还长着呢。那赵家听说也厉害得很,操办这两家结亲是多好一差事啊,你在宁府干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碰上一块肥肉,这么一走,岂不是便宜别人了?你后面想再回去,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哎呀我的事儿我自己还不晓得?反正走都走了,现在您要赶我回去也没用咯。再说了,我家公子能不能和赵家小姐结成这亲都还未可知呢……”
“怎的了?这不是半年前就定了吗,传得沸沸扬扬的,我这乡野老太婆都听说了。”
“我家公子自小体弱多病,性格也冷,生母去世得又早。那赵家小姐听说是个泼辣性子,还舞刀弄枪的。在赵家又排行老幺,指不定家里头怎么娇宠呢,估计脾气不大好。这门亲事是大夫人给公子安排的,老爷也觉着好,可是要我说啊,大夫人还不就是看公子上头没有生母庇护了,存心修理公子呢,才给他挑了赵家小姐。”
“噢哟,真这样儿的?赵家小姐这脾气,宁家公子怕真是吃不住,那大夫人面上看着是个心善的,背地里心思怎么这么阴毒哇。你刚才说这亲不一定能结成,意思是宁家公子不愿意?退婚了?”
“我家公子吧倒是什么也没说,他平时就清清冷冷一人。这婚事是大夫人先去和赵家商量好了,下了聘礼,又放出订婚的消息,之后才通知的公子。先斩后奏,根本不在意我家公子的想法。至于退婚……本来良辰吉日都已经定下了,宾客名单都拟上了,可谁知那赵家小姐啊,她跑了。”
“啊?这女娃性子是真泼辣!”
“可不是?赵家小姐自己托人给公子送了一封信,公子那晚收到信,在书房呆坐了许久。后来没几天,赵家就上宁府来商量退婚的事,说是幺女不愿意,逃婚了,他们长辈也不好再逼她,希望宁府修一封退婚书来,说到底是赵家先反悔了,总不能再往外头去伤了宁府的名誉。公子那日也在堂上,他听完脸上没一点儿变化,但他跟赵家的人说,宁府不会退婚,他会等赵家幺女回来。”
“这宁家公子为啥啊?那封信说了啥,让宁家公子这么死心塌地?”
小厮叹口气,摇摇头,“公子的事,我怎么好多嘴问?只是后来公子常常托人打探西南的战事,当时我也没多想,以为是宁府地靠西南,公子心下担忧,这才牵挂西南战事。直到后头……”
“后头咋样儿了,你倒是说哇?这二人的婚事难道和这边的战事有关?”那老妇心急追问。
小厮点点头,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惋惜,“后头有一日,赵家忽地挂起了白绸,灵堂设了两个……原来那赵家嫡子从军征战,死在了沙场上,而幺女也同他大哥一起死了。赵家小姐哪里是逃婚呐,她是悄悄跟着她大哥打仗去了。公子听到此事,又在房中枯坐一夜,后来他亲自去赵家灵堂看过赵家小姐……唉,当时我就候在一边,灵堂中连遗体也没有,只设了个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