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坦诚(19)看着真令人感觉不爽啊

傅玮推门进办公室,见一位身着黑色西装裙的女人正倚在他新换的皮质沙发上。

黑直长发,锐利眉目,耳边坠着一点银光,不是他姐还能是谁?

“快到下班的点了,怎么想到要过来?”傅玮抬手看了看表,走到办公桌前把手中的文件放下。

“过来看看你。前阵子我出差,没怎么留意国内这边的事情。一阵子没见,你怎么调到分部来了?”傅琳应道,话虽是在反问,却没分个眼神给对话的人。她手中还握着杯子,说完又垂眸不紧不慢地吹了吹水汽。

“要说这个呐……”傅珉就近拉过办公椅坐下,正欲开口,目光落到傅琳手中的杯子上,到嘴边的话又转了个弯,“刚才助理给你倒的水?”

“嗯,”傅琳放下杯子,抬眉看向傅珉,“那男生看着面熟,是叫阮延吧,阮清的弟弟?”

“是他。”傅玮手中转起钢笔,闲闲地答。这只钢笔是傅晖送给他的成年礼物,通体晶莹的宝蓝色,笔帽上嵌了一颗钻。他不怎么用,却常放在手边把玩。

“来的路上我听闻你最近好像和他走得挺近,”傅琳笑道,“怎么?姐姐不上钩,准备钓弟弟?”

傅玮嗤笑一声,脸上的轻蔑神色一闪而过。

“那天在宅子里吃饭,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傅玮把办公椅拖到沙发旁,面对着傅琳交谈。

“傅珉围着老爷子转,她眼睛就跟着傅珉转,又眷恋又怯怯的,像个猫儿一样,看着真是……”傅玮手中的钢笔停转了,他没去接,华贵的钢笔啪一声滑落到茶几上,滚了半圈又停住,“看着真令人感觉不爽啊,所以,我就随便逗逗她咯。至于他弟弟阮延,虽然长得不错,但还真是凑巧碰上的。不过嘛……”

“行了,”傅琳敲了敲桌子,“说正事儿,你的调令没经过我的手,你做什么了让上面直接把你下调?”

“能做什么,前段时间傅珉不是新到任吗?就送了他一个见面礼。”傅玮拾起桌面上的钢笔,下意识地拢在手中把玩。

“……我听闻他负责的那条线,原本合作的供应商忽然拒绝续约,你做的?”傅琳皱了皱眉。

“嗯,但他后来不是找到下家了吗?”

“他是找到下家了,但那场火灾也人尽皆知了。这也是你弄的?”

傅玮抬眼对上傅琳锐利的目光,没半点心虚,嘴角甚至含了笑,“怎么说呢……是我弄的,又不是我弄的。我原本是准备等他们签好了协议,对完流程,等货物准备齐全,在转运之前再烧掉的——”

“谁知道这场火突然提前,把傅珉和他合作方的命一起卷进去了。”傅珉说完,眉目间笼上一层阴霾,再开口已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我之前倒是不明白,他有什么过人之处竟然能得老爷子这么喜爱,这下子明白了。”

傅琳低低叹口气,“所以依你看,下调是老爷子的意思?你怎么知道不是爸的意思?”

“不是他还能是谁?八成是傅珉搞了些莫须有的证据做戏给老爷子看,好借老爷子的手把我弄走。爸嘛……”傅玮的目光划过笔帽上那一缕璀璨光辉,“爸才不会这样对我。”

傅琳闻言,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可电话铃忽然响起,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我出去接个电话。”傅珉放下钢笔,拉开门走出去。

门合上了,傅琳的目光凝聚到桌面那只钢笔上。

“他才不会这样对你……”她喃喃,重复着刚才弟弟说的那句话。

良久,她伸出手指轻抚光滑的笔身,“可要是……一切是不是,都太迟了?”她低声自语,像是问自己,又像是在问空气。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带着凉意的晚风从窗户灌进来,阮清还穿着白日的薄裙,此时正迎风站在长廊上,不由打了个寒战。

一回来傅珉便进了书房。阮清望着不远处紧闭的书房门,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去找傅珉谈谈。

傅珉正埋头于公务之中,手上负责的项目都走上了正轨,正是忙碌的时候。

“砰、砰——”

忽然响起两声短促的敲门声,傅珉凝神侧耳,门边却又静了下来。顿了顿,他放下手中资料,起身走到门边。

“先别哭,别哭,告诉我你在哪好吗?我过来陪你……”

阮清站在门外长廊不远处,正在接电话,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焦急。

“清儿……他怎么能这样……”电话那头的女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明明,明明就是他先追求我的……他怎么能……清儿……”

阮清好不容易问出了傅瑶的位置,正准备下楼,转身却见傅珉站在身后。

“怎么了?急着出门吗?”

“嗯,”阮清点点头,迅速而简略地提了两句,“阿瑶她遇到一些事,很难过,我过去看看她。”

傅珉听完,皱眉道:“这样,我和你一起过去,走吧。”

门一打开,门里的人便扑进阮清怀中。阮清轻轻环抱住哭得身体都在颤抖的女孩,与站在身旁的傅珉对视一眼,一时无言。

屋内的灯光昏暗,落地窗映出乌云漫天。

“……哥?”埋在阮清颈窝的女孩抬头,见跟着进屋的男人,沾满泪水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茫然神色,“……你……你怎么来了?”

傅珉在沙发上坐下,闻言抬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哭成这样?分手了?”

“……嗯。”傅瑶垂头挨着阮清坐下。

“是发生了什么?和我说说?”阮清柔声说着,指尖轻轻拨开傅瑶粘在脸上的被沾湿的发丝。

傅抬眸悄悄看了傅珉一眼,转头对着阮清小声道:“昨天……昨天他还接我下班,我们一起做了晚饭……就在……这里,在这里……”

她眼中的晶莹水光映着灯光,说话的声音渐渐弱下来,看着四周再熟悉不过的一切,眼神怔怔,“……可是今天,他突然打电话给我,他说……他说,我们分手了……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她垂头,一滴泪水落到阮清与她相握的手,温热的液体砸在手背上,转瞬便失去了温度,留下一条湿漉漉的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