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先生从来都是深藏不漏的,他见人见事多了,只一眼,便能明白个七八分。
小狐狸崽子什么德行,他一清二楚,即便唐景湛不说,他也知道不是她的主意。
可那又怎么样呢,在她跟着偷龙涎珠的时候,便应该知道后果,所以,他的决定,并不算冤枉她。
“乔梦鱼。”邵嵘谦难得连名带姓的喊她,语气一贯的淡漠,与跟旁人并没有什么不同,“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他说的很郑重,重到连呼吸都觉得不畅。
小朋友忽然抬头看他,眼底带着希望,像是溺水的人,忽然抓住了一根浮木一般。
“留下唐景湛随我处置,偷龙涎珠的事情我当没发生,我们还跟以前一样。”邵嵘谦声音不高,可却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像是重重的落在了乔梦鱼的心尖。
“不行……”小朋友哭出了声音,可‘不行’两个字却异常坚定。
她不能为了自己出卖朋友。
一瞬间,邵嵘谦唇角勾起一抹淡笑,像是如释重负了一般,骨节分明的手指抬起,轻轻地摩挲着小朋友的脸颊。
最温柔的动作,却说着最无情的话:“我们分手,爱你一场,龙涎珠就当是礼物了。”
话音不落,大手已经收回了,邵嵘谦起身,大步流星的朝着仓库门口走,只留下满脸泪痕的小朋友,和一室的白色烟雾。
邵嵘谦走了,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她的心头,一点点的远去,直到没有声响。
乔梦鱼身体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无力的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像是泪人。
“乔小姐。”耳畔有人喊她。
乔梦鱼立刻止住了哭声,双手撑着雕花木椅站起身,只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掉。
席遇没有走,按照邵先生的吩咐,送乔梦鱼和唐景湛回京市,可有些话,他忍不住要说。
“乔小姐,你是真的爱先生吗?”席遇问。
乔梦鱼低着头,哽咽着说不出话,心里却在用力的回答,她当然爱啊,很爱很爱……
“如果真的爱他,又为什么不肯信任他,你想要龙涎珠的事情,先生一早就知道了,他甚至开始筹谋着要跟你结婚,帮你拿到龙涎珠了。”席遇说。
乔梦鱼难以置信的抬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席遇,可眼泪太凶猛,视线模糊的厉害,她怎么看都看不清。
“先生给您最后一次机会,只是想看你够不够信他,如果信他,你就会清楚,他很爱你,便不会轻易伤害你的朋友,乔小姐,你太让人失望了,嘴上喊着钟意先生,可实际上,却从来没有信过他。”席遇一针见血。
“我……”不是……
‘不是’两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席遇说的那么明白透彻,事实根本就是那样,她没有一点点借口反驳,可是,她又明明很爱他……
“乔小姐,你应该清楚龙涎珠对于邵家的意义,先生可以不当回事,可老宅那边呢?现在龙涎珠被你偷了,你知道先生为了维护你,要顶受多大的压力吗?”席遇一句一句质问。
问得乔梦鱼无地自容,一句都回答不上,最后就只剩下哭。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是她上赶着扒着邵嵘谦,从来不知道他可以为了她做到这个地步,她是真的不了解他,也从来没有用心去了解过,她嘴上说着爱,可却从来不肯花心思,这又算什么爱,嘴上的花言巧语罢了。
“即便这些都不论,单说你生日那天的全世界投屏,你知道先生协调了多少个国家,多少个公司,让出了多少的利益合作,才换来的吗?他只是因为你的一句话,便做了这么多,乔小姐你呢?除了耍耍赖,使些小手段,你又为先生做过什么?”
“好几次,先生为了陪你,都是通宵赶工作,尤其是澳洲那次,为了回京市陪你过中秋节,三天三夜没有合眼,这些事情你又清楚么?”
席遇是为邵嵘谦鸣不平,他就是很生气,即便他清楚邵先生的脾气,分手了便再无可能了,可他就是气不过。
哪怕看着乔梦鱼伤心悔恨,他也觉得心里会舒服一些。
“邵嵘谦在哪里?”乔梦鱼忽然开口,虽然嗓子哑的不成样子,可决绝的声音却有种邵嵘谦感。
除了邵嵘谦外,席遇难得感觉到压迫感,鬼使神差的回答:“回邵公馆了。”
“送我过去找他。”乔梦鱼说道。
席遇这次没被带跑偏,立刻回绝:“邵先生吩咐,送你跟唐景湛回京市……”
“我要见他!”乔梦鱼情绪有些崩溃了,嘶吼着打断了他的话。
席遇再次摇头:“乔小姐,先生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的,您再纠缠没有任何意义……”
话没说完,乔梦鱼已经不再理会他了,自顾自的朝着仓库门口走了,她是用跑的,只是脚步太急,没注意到仓库门口的铁框,直直的摔在了地上。
都是水泥的地面,摔下去便见了血,席遇都觉得膝盖一痛,不忍心的赶忙过去。
只是乔梦鱼不等他到跟前,人已经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朝着外面走。
“又是个犟种。”席遇嘀咕了一句,小跑着追了上去,“乔小姐,上车吧,我送你过去。”
膝盖上的血已经顺着小腿流到了脚踝,看着都觉得膝盖骨发软,席遇有些后悔了,他刚刚的话,是不是说的太重了。
就是有些气不过而已,也没想到乔小姐会受伤。
乔二小姐脾气硬,根本不搭理他,只一瘸一拐的自己走。
一直到出了码头,乔二小姐又哭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痛,还是又受了什么刺激。
席遇是真的悔的肠子都青了,追在身后,不住的劝说:“乔小姐,上车吧,我服了还不行吗?”
“乔小姐,您这样走回邵公馆,天亮也到不了,那会邵先生又去公司了,您还是见不到人,上车吧,我送您过去,您有什么话,当面跟先生说明白。”席遇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完全没有了刚刚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