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儿怔了怔,倒没想到这一层。
她对银钱没什么概念,即便知道宋安宁要五万两黄金,却也不觉得这钱很多,直到此刻,蒋华说出蒋府的难处,她才明白过来。
李英儿想了想,道:“我倒是可以请求我父亲……”
“不行。”
不等李英儿说完,蒋华就打断了她的话。
他的脸上带着深深的愧疚,低声道:“娶你原已是我高攀,怎能再让你出钱?那我蒋华成什么人了?你放心吧,银钱的事我会想办法的,大不了我就去借,只要能和离了与你在一起,就算欠再多的债我也不足惜。”
李英儿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可是倾哥,你现在欠了债,若是我们成亲了,这钱岂不也要我与你一起慢慢还?那和我现在借给你,又有什么区别呢?”
蒋华哑然。
见他呆呆的样子,李英儿再次失笑。
她伸手握住蒋华的手,含羞带怯的低声道:“我不怕出钱,我只怕你负我,倾哥,你会负了我吗?”
蒋华摇摇头,伸出右手指天为证,“我发誓,我若负你,必遭天打雷劈,死后也不得超生……”
话未说完。
李英儿连忙心疼的伸手将他的嘴捂住。
她惊慌道:“别说了,我信你。”
蒋华含笑握住她的手指,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李英儿的脸顿时更红。
她羞恼的抽回自己的手,想了想,到底还是道:“夫妻本是一体的,这世上多有丈夫专于仕途,妻家帮扶于钱财之事,所以我帮你出银钱这件事,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只要以后好好待我就可以了。”
蒋华欣喜不已。
“英儿,我定不负你。”
两人在房间卿卿我我。
这边。
秦家大夫人过府做客,秦氏在自己的内院里接待了她。
“嫂嫂终于来了,最近心情烦闷得很,正好你过来陪我说说话。”
秦家大夫人姓贺,平日都被人叫作贺大娘子。
此刻听了她的话,便知她在说什么,也不由嗔怪道:“你快别说了,昨日的事情,别说是你,连秦家整个府上都传遍了,你哥哥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我好说歹说,才劝着他不要来训你。”
“唉,你说你也真是的,怎么就想出这么个馊主意,若是那宋安宁没有与男子私通还好,若是真私通了,你以为你在大街上把她抓住,蒋家的名声还能好?华儿以后到底是要当世子,为官作宰的人,被人传出去有人给他戴了绿帽子,就算他以后做了官,也会被同僚们耻笑的,更何况……”
贺大娘子欲言又止。
秦氏早已后悔不迭了,见状忙追问:“何况什么?”
贺大娘子摇摇头,叹道:“罢了,这些事与你说了也无益,你最近且好生在府上歇着吧,没事别出去,劝华儿也别出去。”
秦氏更加好奇。
“好嫂嫂,你倒是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贺大娘子见瞒不过去,只能压低了声音说:“外面都传,华儿是不能人道,所以那宋安宁过府几个月了才能保持完壁之身。”
秦氏:“……”
“胡说!”
她怒得一拍桌子站起来,“是哪个王八羔子传出去的闲话?我华儿分明就是为人君子,知道要与她和离,便不愿毁她清白,哪能……”
话还没说完,便被贺大娘子急急拉着坐下。
“你小声点,还嫌丢的脸不够大吗?再让府中的下人看了笑话,你这个当家主母就不用做了。”
秦氏反应过来,只得止住话头,气呼呼的坐下。
贺大娘子叹道:“这话也不是空穴来风,当天你在街上验明宋安宁的清白,不是就有人说出来了吗?如今只是越传越广了而已,要我说,你也不必着急,那宋安宁不是个好相与的,你秦娴就是吃素的吗?左右不过是需要时间而已,只是我拜托你,以后再怎么生气恼怒,也不要在大街上发作,说到底这都是家事,家丑还不外扬呢,你在外面发作,就算成功了,也不过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何必呢?在家里把门关起来,你又有个婆母的身份可以倚仗,还怕收拾不了一个小贱人?”
秦氏觉得她说得很对。
她感激道:“多谢嫂嫂教我,以后我不会那么冲动了。”
贺大娘子点头。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贺大娘子便起身告辞了。
秦氏舍不得她走,一直将她送出府门,这才依依不舍的回去。
沧澜院。
宋安宁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自从她先前代替秦氏掌管家中大权后,她便有意在各院安插了人手。
如今终于派上用场。
前来禀报的是在正院伺候的一个三等小丫环。
原本她是没资格近主子们的身的,恰巧秦氏和贺大娘子说话时,她替肚子疼的香兰姐姐送茶水过去,这才听了那么一嘴。
好像是贺大娘子在教秦氏怎么算计她。
因为只是送个茶水,且也只是送到屋外,并没能进到屋内去听,所以她们具体说了些什么,小丫环也不清楚,只能依稀从她们的语境中分析出这么个意思。
宋安宁听了,照例让冬青给了打赏。
小丫环喜滋滋的揣了银钱出去。
冬青低声道:“小姐,这贺大娘子是秦家的当家主母,不管着她们秦家的事,倒跑来蒋家后院指手画脚,您看要不要……”
宋安宁勾了勾唇。
“既然是她先伸手,那我略微反击一下也不算不尊重长辈吧?冬青,你派两个人跟过去,然后找条没人的小巷子,把她……”
她低声在冬青耳边低语了几句。
冬青抿唇憋笑,随即点点头,很快去了。
宋安宁坐在屋内,抱着刚热起来的暖炉,想起前世。
这位贺大娘子,前世也是秦氏的帮凶。
有多少次明里暗里的踩着她,甚至于最后宋家的钱财,她也拿了不少过去。
这样的人,原本宋安宁是没心思对付她的。
毕竟就是一条恶心人的狗而已。
若她不主动往自己的刀上撞来,她甚至连看都懒得看对方一眼。
可现在,对方既然自己送上来了,那她若是不施惩戒,岂不白费了对方的一片苦心?
宋安宁弯起唇角。
看向窗外萧瑟枯黄的在空中打着转儿的树叶,低低的道:“入冬了,是该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