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地等了半个小时,一直在刘家村外等他们的人,终于步履蹒跚的爬了上来。
摸黑走夜路本身就挺有难度的,摸黑爬山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不过好在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费力一些,倒也不至于迷路受伤。
还带来了专业的工具,把那对兄妹五花大绑,合力一起扛了下去。
童子娘娘的灵蝶在消失的时候,留下了一句话。
当她感受到这对兄妹离开一定范围后,就会把灵魂归还。
也不怕他们发现自己身处异常跑路了。
带来的人将兄妹带走,姜梨二人并没有跟着一起离开。
而是踏往另一条路原路返回,再一次回到刘家村。
现在人找到了,但之前许诺老者要将村子恢复正常的诺言,没有办法做到,总是要回去给人家一个交代的。
也不知老者是不是在他们离开之后就一直蹲在村口处等着。
还没到呢,就已经见到了他的身影。
往近了走些,姜梨便看到了老人家愁眉苦脸的表情。
见老人家郁闷至此,姜梨遇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看到他们回来的身影,老者又点上了烟,沉默无言,相顾许久,这才开口悠悠的说道:“你们走吧,我知道他们都做了什么,村子没法救了,你们也帮不了我们。”
“您...”
姜梨想问老人是怎么知道的,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说不出口。
这位已经到了知天命年纪的老者,是个刚正不阿的倔老头,也是个无所依靠的可怜人。
村子里的这些村民看似还活着,实际上只要童子娘娘想,他们第二天就会变成尸体。
这些人里不单单有老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已经相处了几十年的邻居。
甚至还有他的儿子儿媳,还有小孙子。
整个村子看似还算有生气儿,可实际上就只剩下了老人一个。
劝他们离开,便是老人自己也放弃了所有希望。
下定这个决心时,可想而知他有多么痛苦。
“我都知道了,知道了他们都做了什么事情,都是这些人自作自受而已,在你们离开没有多久后,山上的山神就给我托梦,让我看到了刘家村的过去,看到的那些一个一个失踪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没的。”
“其实在跟你们讲述之前的过往时,我也有欺瞒,毕竟村里失踪那么多女孩,我就是再傻也看出了不对劲,但那时的我却不愿意追查下去,等他回过神来之后,才发现为时已晚。”
“其实我跟他们都没有什么不同,守着老旧的思想,守着老祖宗留下的那些糟粕,落到这样的下场,实属正常。”
“算了,你们走吧。”
老人终是流下了悔恨的泪水,他活了这么多年,村子内地里是什么样子他会不知道吗?
当然是知情的。
不过有些事情遇到了就会管,看不到就装聋作哑。
犹记得小时候,他还没有当上村长之前。
见过不少外来的女人或被拖被拽被绑过来,绑着他们的人,就像是路过的小商小贩一样,将人称作是商品,挨家挨户的,让人看货。
他不知道自己围观过多少次这样的场景,脑子里曾经也想过,以后也一定要买一个漂亮一点的货回来当媳妇。
当真正走出深山考上大学后,才明白这样的观念有多么的错误。
所以回来当上村长后,他就再也不允许自家村子里的人做这种事情。
见到其余村子里的人去做,还会去举报。
或许是因为他这样的做法,动了太多人的利益。
在一天晚上,他不过是出去上了个厕所的功夫,回来后家里就已经燃起了大火。
爹娘被困在家里,被烧的尸骨无存。
而他因为半夜起夜逃过了一劫。
从此之后,他便学会了圆滑世故,学会了装聋作哑。
他是真心爱着自己的家乡,真心爱着这个村子的。
但有些事情,即便他是村长,也没有办法阻拦,没有办法管制。
怕,是真的怕了。
尤其是在娶了媳妇,有了儿子之后。
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当年点燃他家屋子的究竟是谁。
旁人都说是意外走火,可他知道那并不是。
想着明哲保身,不与人同流合污,这已经是最好的做法。
现在他真正做到了明哲保身,却已经失去了一切。
老人抬头看了看天,洁白的月亮高高挂在空中,他已经看不太清了。
“您真的不跟我们走吗?这个村子已经空了,就算再怎么守着,也没有任何意义。”
姜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问了一句。
老人微微摇头,叹了口气,笑着道:“落叶归根,我还是更喜欢这,哪里都不想去。”
听闻此言,姜梨也不再继续劝说。
这是老人自己做出的选择,他们只能选择尊重。
刚要转身离开,老人突然叫住了他们。
“等等。”
姜梨回过头用眼神无声的询问。
“圣教,他们说他们是圣教,能帮助我们造神,创造出来的神可以实现我们的愿望,几个村子联合在一起献祭了不少人,这才有了童子娘娘,守在山脚下的外来人之所以住在山脚下,是因为他们说,他们才是能够真正与神灵沟通的人,一定要住在与神明最近的地方。”
“那男人不是被下山的狼群咬死的,而是突然有一天暴毙在了家门口,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吸成了人干一样,那女人说是我们做了惹神不高兴的事情,要上山祈福祈祷,请求神明的原谅,结果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后来我们就放弃了山神,但因为之前献祭了很多人,最后就落得一个徒劳无功的下场,甚至还惹怒了山神,村里的人就对他们家非常有意见,连带着也迁怒了那对兄妹,他们之间的感情,我说的是真的,被你隐瞒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老人家在说这一大段话的时候,情绪表现的特别平静,这隐隐有一种解脱之感。
姜梨很是不解,这些话老人家之前肯定是打定了主意不想说的,又为何在分别时,将这样的秘密暴露给他们?
“为什么要跟我们说这些?您......”
话刚问出口,姜梨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老人家依旧保持着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可莉眼睛都不眨一下了。
伤口原本就有些微弱的起伏,此刻全无。
姜梨往回走了几步,站在老人面前伸出手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又伸出两根手指探了一下脉搏。
终是无奈叹了口气。
“已经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