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姜梨丝毫不感觉意外。
这口井被人用大石压的死死的。
怎么看眼前这个人都不是自杀,也不是意外。
厉鬼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将视线缓缓转移到姜梨的眼睛上,开口问道:“你会帮我吗?”
“当然会。”
杀人犯耶!
村子里那么多杀人犯唉!
把这群人抓住,又是一波功德。
姜梨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你为什么会帮我?”
厉鬼的疑心病很重,也不知道是在忧虑些什么。
“可能因为我是正义的卫士,光明的守护者。”
姜梨思考了一会儿。
嗯,没错。
一切都是为了光!
厉鬼:......
“算了,就算你抵不住诱惑,祸害的也是别人,我就告诉你吧。”
厉鬼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开始缓缓开口,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以及村子里的事情娓娓道来。
厉鬼真正的名字其实也不叫二柱。
他叫郑文。
与村子里的人不同的是,村子里的小孩从出生起,一直到出去打工,都不会离开村子。
而他,从小就生活在城市里,接受了很好的教育。
小的时候跟亲妈出去赶集,被人群冲散,与亲妈走丢。
他还算幸运,辗转反侧,被一家还算富足的人家收养。
这家人没孩子,对他当亲儿子一样照顾。
他接受着很好的教育,有着还算不错的工作,娶了个贤惠的老婆,生了个聪明伶俐的女儿。
在没有被亲爹亲妈认回之前,他的生活平淡完美。
而在他三十二岁那年。
他的亲生父母找上门来,声泪俱下,诉说着思念他的苦。
他们说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他。
一直都在找他。
这下子他就陷入了两难。
养父母对他是真的好,这么多年的亲情很难割舍。
可亲生父母为了找他愁白头,他又不能不顾你血缘亲情。
最后他决定两边父母都认下,都赡养。
反正他工作不错,工资也不低,养父母还有很高的退休工资,多加一对新生父母也不是养不起。
当时他父母很开心,但是他回了原本的家。
那是个破落的瓦房。
可他并没有嫌弃。
甚至还大把大把的给养父母塞钱,让他们能够过得更好一点。
之后他经常来探望父母,有的时候还会在这边小住。
虽然这个村子距离他生活的城市有点远,来回一趟挺麻烦的。
但他是个有孝心的人。
一点儿都不觉得疲累。
但在一年后,随着接触这个村子以及亲生父母越频繁。
他越觉得怪异。
他发现村子里很多小孩的眼睛中,透露出来的都是与他们真实年纪不符的成熟。
有时候说话也是老气横秋。
一两个小孩子姑且说是早熟可爱,家庭教育的问题。
可村子里所有的小孩都是如此,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了。
郑文是个挺聪明的人,他留了个心眼儿,暗中观察许久。
尤其是对亲生父母生下来的大哥的儿子女儿,观察的最是细致入微。
这一下子,他发现了更加不正常的地方。
刚认识大哥的时候,他那一双儿女还是牙牙学语的稚童。
样子都很正常,会调皮捣蛋,看到陌生人会害羞胆怯,有着所有孩童都有的特质。
但就在他归家的第二年,他的亲生父亲死了。
死在了大哥儿子年满六周岁的生日那天。
这孩子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一般。
看到他虽然依旧是叫伯伯。
可眼神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后来他仔细想了很久,才发现为什么会觉得怪异。
因为那两个孩子的眼神,与养父母看他时候的样子一模一样。
是慈爱的眼神。
是长辈看晚辈时候的神情。
一个小孩看到自家的长辈会露出这种眼神吗?
不会。
他观察的细致,发现这个侄子在生活之中,很多细节上的表现跟已经过世的父亲都有着相同的习惯。
心中升起了一个不太可能的想法。
侄子或许就是自己的父亲?
郑文当时被自己这个想法给吓了一跳。
但他是一个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的人。
回家后仔细想想,觉得父亲死的当天正好是小侄子的生日,小侄子那天或许是冲撞到了父亲,使父亲上了他的身。
不过这个想法实在是太过光怪陆离。
说出去估计不会有人相信,还会被人当成疯子。
但他可以试探。
如果试探出结果,抓到些蛛丝马迹,再与大哥说说,给亲爹好好送走。
然后他就趁着小侄子不注意的时候,轻声喊了一声爹。
小侄子下意识的回头应了一声。
表情与亲生父亲生前一模一样。
这下子他就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上身到侄子身上的父亲,也意识到自己暴露了。
不装了,摊牌了。
郑文当时表现的并不是害怕。
毕竟面对的是自己亲爹的鬼魂,老父亲之前表现的那么疼爱自己,寻找了自己这么多年。
有血脉亲情在,他相信父亲怎么都不会害他。
但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一直留在侄子身上,转过头偷偷跟大哥说,要找个道士把父亲的灵魂送走。
就在这个时候,大哥和父亲给他讲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村子里的所有人都可以长生。
父亲现在用的身体就是他的身体。
郑文人都麻了,他觉得如果眼前的一切都不是幻觉,那大哥一定是疯了。
那明明是自己的小侄子。
怎么会是父亲的身体呢?
投胎也没有这么离谱的吧,在孩子六岁时才投胎过来?
郑文当然不信。
依旧坚持要找道士,把亲爹的灵魂送走。
他大哥被他烦的没办法。
将村子里的事儿告诉了他。
大哥说村子里的所有人是真的能够长生。
不过跟别人想的那种长生不太一样。
他们村子里的人,都能够知道自己具体会在哪一天死。
当知道自己的死期时,他们就会开始着手做准备。
让自己的孩子在自己死期的前六年,生下一个与自己性别相同的孩子,就能够在死的那天,重生到孙子的身体里。
从六岁开始重新成长。
以此来得到长生。
这个六岁孩童必须是自己的亲生孙子,或是孙女。
在那一年,甭管怎么样,儿子儿媳都必须努力要生个孩子出来。
大哥说如果按照辈分算,他也不是,他的大哥。
而是祖爷爷。
不过他跟父亲已经轮回过三次了,辈分什么的早就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们可以长生。
可以永远带着记忆活在这个世间。
大哥说母亲马上要死了,死期就在明年。
等到明年的母亲死去的那天,他要郑文把女儿带过来,办个生日。
好让亲娘能过上身长生。
荒谬,简直是荒谬至极。
郑文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但他心中还存有疑虑。
他只有这辈子的记忆,他也是这个村子里的人,那他的身体最开始是给谁准备的呢?
大哥没有说。
但他后来拼凑了一下村中老人的只言片语,也知道了其中真相。
他的亲生父亲其实还有个弟弟。
这个弟弟不能生育,而且就死在了他六岁那一年。
如果当年他没有走丢。
如果他不是记忆模糊,记不得家。
如果没有养父母......
那这个世界可能很早之前就已经没有它的存在了。
郑文只觉得汗毛耸立。
他当然不可能听从大哥的话。
他的宝贝闺女,可是他捧在手心中长大的掌上明珠。
拿亲闺女给从没有养过他的妈妈当祭品。
他脑子进水了才会这么做。
从那之后他感觉村子里的人怎么看怎么怪异。
他也不愿意继续留在这个村,想着只要逃离就好,躲得远远的,只要度过明年就好。
他跑了,大哥,母亲,包括村子里的人都没有找他。
但就在第二年,大哥不知道怎么知道他出差的事,竟然趁着这个时间,匡骗他的妻子说婆婆不行了,要妻子带着女儿回村里见婆婆最后一面。
他到底是没赶上。
亲闺女终是成为了祭品。
母子连心,闺女出现问题,疼爱女儿的妻子怎么会发现不了呢?
他终于没忍住,跟妻子说明了真相。
原本他以为妻子是不会信的。
却不曾想妻子竟然一点质疑都没有。
拿着刀就想要去跟大哥一家拼命。
妻子说,她其实最想杀死的是占了她女儿身体的老太婆。
可那是她女儿的身体。
她下不去手,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
所以只想要杀了大哥一家报仇。
但这个村子出奇的团结,妻子是留下遗书瞒着他去的。
等他到的时候,村里人告诉他,妻子从来都没有来过。
但他明明看到,村口的垃圾堆旁,有一块碎布是属于妻子的衣服。
那块碎布沾上了血。
他意识到,妻子似乎已经遇害。
郑文想报仇,但又特别无力。
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对抗得了全村人呢?
而且这种事情报警有用吗?
告诉他们,自己亲妈的灵魂占据了女儿的身体,我妻子过来报仇无故失踪?
谁会信啊。
郑文一度绝望。
他已经不将亲生父母以及大哥当成血缘亲人了。
那些都是他的仇人。
复仇的火焰在胸中熊熊燃烧。
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他选择利用媒体舆论曝光。
只要村子里的秘密暴露出去,只要有人注意到,仔细查查。
说不定,这群恶魔刽子手,就能够得到制裁。
所以他一开始选择打不过就加入。
先留在村子里,博得他人的信任,然后记录一些资料,想要揭露他们的恶行。
可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这个秘密有多重要,从正面上根本无法引导他们说出什么怪异的话。
只能通过侧面,来辅助证明。
就比如,他记录下很多孩子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出不属于他们这个年纪的智慧的过程。
或是记录下他们在言行上面,怪异的一幕。
即便是这些资料放出去之后,也引来了很多记者。
他的目的达成了。
不过只达成了一半。
在制造出舆论轰动的几段时间,村子里的人果然不敢轻举妄动。
老人死了就死了,小孩子也没有变得不同。
不过这也给他埋下了祸根。
村子里的人知道是他引来了记者,彻底记恨上了他,给他打上了叛徒的标签。
郑文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只要能捣毁他们的阴谋,于他来说,付出这一条生命也没什么。
可他还是失败了。
村长聪明的将舆论导向,放在了那一群小孩身上。
并且让这些人模糊自己本来的名字,装作随着长大,逐渐遗忘记忆的样子。
竟然真的蒙混过关了。
他真的非常不甘心。
可他永远也回不到那个村子了。
没办法,郑文只能改头换面,偷偷继续往下查,想要找到有利证据,彻底把村子锤死在坑里。
还真让他找到了!
因为他发现所谓的生日其实就是祭祀仪式。
从前那些老人死去换魂到小孩身体时,小孩子甭管是哪天出生的,都得办理生日。
那一天唯一不会缺席的就是老村长。
但敏锐的察觉到村长身上一定有问题。
就开始着重注意村长这一家。
然后他就发现村长每一次给孩子去举办生日的时候,都会带上一本书。
那本书很薄,蓝色封皮。
中间是黄页,看起来古香古色的。
他没有见过那本书的全貌,不太确定。
后来天公作美,一次暴雨,村子里的人忙着去地里抢救粮食,村子里根本无人看守。
他就趁着这个机会摸进村子,悄悄潜入村长家,翻箱倒柜找到了那本书。
翻开第一页就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名字。
这些名字他都认识。
正是当年接受采访的那一批小孩。
他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撕碎的那一页。
而就在他撕碎书页的时候,村长带着人回来了。
与此同时,他也知道了,在自己撕碎书页时,那上面写有名字的人全部死亡。
他突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
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被堵在村长家,门根本出不去。
被人扭打着捆住。
像绑着猪一样绑到了村尾的井边。
这群人把他扔到了井下,用大石头盖住了井盖。
自此他就一直在永远困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