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梁布满油溅烫伤的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目不转睛盯着前方路况,过了好一会儿,路灯亮起,他深深吐出一口气。
再开口时嗓音干涩。
“是因为我吗?”
“是。”
得到小姑娘肯定的回答,左梁满脸愧疚,不停道歉。
“都怪我,是我不好,我不该回来,如果我没回来他们不会找燕子麻烦.”
谢蒹葭“嗯”了一声,点头道:“的确怪你,如果不是你,我妈不会遭受无妄之灾。”
越说左梁越自责,一点都没有去宜州中学的心思,满脑子都是赶紧回云鹭市亲自向周春燕道歉。
谢蒹葭仿佛猜中了他的心思。
“左叔叔,开车稳点,我年纪还小,不想这么早见阎王爷。”
小姑娘的话让左梁回过神来,减慢速度,“对不起啊,小丫头.”
“行行行,别左一句对不起右一句对不起的,你又不知道那两个人打的什么算盘,我选择把幕后主使告诉你,就是让你去解决掉这两个麻烦,弄清楚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以及——让他们这辈子都别出现在我妈面前!”
左梁认真听着小姑娘的话,等她说完,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你放心,叔叔答应你,一定让他们这辈子不会再有胆子找你妈麻烦。”
见他的态度非常诚恳,谢蒹葭还算满意,拿起一旁的酸奶扭开盖子喝起来。
“需要任何人脉帮助,可以跟我说。”
宜州中学是县城的
一年半前,因为爆出校长联合学生家长多次参与大学顶替一事,校高层领导挨个被彻查,挖出不少阴暗恶心事,进去了一批校领导。
从那之后,学校名声一落千丈,中考报考寥寥几人。
“到了。”左梁车子稳稳停在宜州中学门口。
谢蒹葭将围巾紧紧系在脖子上,柔软的毛线接触到皮肤,让她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找到提前安排好的人员,由人带路,三人畅通无阻地进入学校。
正值上课期间,校园里头安静的很,只有三两教室里传来老师慷慨激昂的教课声音。
时隔多年,左梁回到母校,心头五味杂陈。
当初只有两排小平房的教室如今盖了好几幢,每幢楼两层高,当年脚下踩着的泥巴地现在变成水泥地,脏污破烂的墙壁也被涂上了半截红绿色的颜料。
“我妈妈她高中时是什么样子?”谢蒹葭迈着小步子打量着周遭环境,好奇地看向身侧的左梁问道。
“你妈妈啊.”
左梁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高中时期的周春燕。
瘦瘦高高的女孩子,性格内敛不爱说话,坐在班级靠后位置,是班上的学习委员,每次替老师传话时声音温温柔柔,有调皮的男生逗弄她,她也不生气,只会缩着身体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她脾气很好,模样乖巧。”左梁回答道。
“当初你看上的是她的那张脸?”谢蒹葭一语道出言外之意。
左梁摇头,嘴角不自觉带上笑意,“其实这些都是表象,我认识的你妈妈,脾气犟,性格坚韧。”
性格坚韧有迹可循,如果性格不坚韧,周春燕不可能做到风雨无阻地摆摊卖盒饭养活自己和她。
“脾气犟从何说起?”谢蒹葭不解,她觉得母亲的脾气再软和不过。
左梁忆起往事,满脸怀念。
高一开学的时候,左梁对前排这位衣服破旧、喜欢梳麻辫,终日低着头的小姑娘印象不深,他那会正是皮实的年纪,上房揭瓦,下河捉虾,什么都做。
开学几个月后,左梁发现他前排的小姑娘似乎每隔二十天左右就消失三四天,次次病恹恹的回来,问班上同学才知道,小姑娘家里同意她读高中,其中有一个要求就是每次家里干农活的时候她必须要回家帮忙。
但她家里人没给她钱,听说连生活费也没给,靠着优异成绩荣获
周春燕靠着帮同学打热水抄作业跑腿等杂活,终于还上了左梁的吊水钱,左梁拗不过她,只好收下。
自此两人自此瓜葛多了起来,左梁越了解周春燕,对她的怜惜之情越盛,他力气大能干苦力活儿,嘴甜脸皮厚会讨长辈喜欢,相对应的,他来钱的路子比周春燕多。
知道周春燕一天只吃一个馒头,便暗戳戳地找借口给她加餐,周春燕一开始还真的以为天上掉馅饼,意识到不对劲后拒绝了左梁的好意。
左梁又得想别的法子,故技重施,通过同班其他人让周春燕做起“小生意”,靠打热水和跑腿周春燕的饭从一天一个馒头变为一个馒头加一个卷。
结果事情还是暴露了,同寝室的女生洗澡时聊天说漏了嘴,站在门口的周春燕听得一清二楚。
姑娘找到左梁,红着眼逼他一五一十地坦白通过同学给了自己多少钱。
见她这幅模样,左梁下意识扯了谎,却被周春燕拉着衣领子,要求他说实话。
眼见站在面前的女生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左梁硬着头皮实话实话,周春燕听完后双眼通红,一边擦眼泪一边发誓一定要还左梁的钱。
也就是那一刻,左梁真正意识到,他前排这位看起来娇娇柔柔、乖巧听话的小姑娘,骨子里自尊心极强,脾气倔,不愿意欠任何人情。
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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