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沐辰果真如江充年所说,真的开始清算全国地产,那么他的田地恐怕也难以保全。
毕竟他在京多年,这些年经营了不少地产,这都是朝中官员心知肚明的事。
人人都默许这种行为。毕竟这些年为陛下办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
贪得一点地产,从农民手中拿一点利益,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可是,如今沐辰竟要清算田产,这果真是令人无法容忍。
至于这江充年。
刘立不禁悄悄瞥向一旁的人。
只见江充年此刻面色阴沉,心中不知在想着什么事情。
刘立眼里闪过算计的光,随即便想到:
江充年平时一贯不与自己来往,此刻突然与自己想见,定是为了沐辰之事。
再加上他儿子江贤被沐辰下在狱中,江充年定是过来求自己为他儿子报仇,好救出他儿子。
如此目的,他又怎会不知。
只是,沐辰做法是有些越界了。
他本不该管京城天地之事,如今若是管了,自然就动了众官员的利益。
哼,也算是便宜江充年了。
最终,刘立下定决心,对江充年说道:
“请大人放心,明日我会和陛下说明此事。”
“沐辰此举是有些过分了。”
闻言,江充年立刻感激道:
“没想到刘大人果断英明,真不愧是谏臣栋梁!”
“那明日早朝之时,我再与刘大人相见!”
江充年连连道谢,只是他的笑容中究竟有几分真情,则不可轻易试探。
这时,两人寒暄一番,江充年才从刘立府中退出。
他一走出御史府宅,便换上了一副冷漠的样子。
只见他冷冷地对手下说道:
“备马,现在去中常侍赵泽府中。”
“是——”
下人唯唯诺诺,随即便谨慎地将江充年扶上马。
江充年坐在马车中,脸上始终带着暴戾之色。
马车滚滚向前,不过多时,便来到了一处府邸面前。
只见这处府邸与御史中丞处的装潢不同,处处都透着精致气息。
其间环绕山水画草,可见宅子的主人颇具情趣。
这时,江充年紧接着走下马来。
他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面容,急忙走到大门面前。
随即他迅速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便走至大门。
刚走进门,他便看到一个正在提着水壶浇花的男子,只见此人身着一身锦缎华服,正悠哉地浇着花草。
江充年立刻笑着迎上去,说道:
“赵大人,真是好久不见啊,没想到赵大人今日有如此雅兴!”
“看来陛下果真是十分宠幸大人,大人府中宅院实在是漂亮,小人自愧不如!”
见到他来,中常侍赵泽先是愣了几秒,随即他便反应过来,脸上也挂着一副笑眯眯的笑容,说道:
“江大人,今儿怎么有空到咱家这儿来了?”
“大人突然前来咱家府中,咱家有失远迎啊……”
两人之间客套依旧,虚伪较之从前,也未减半分。
只见江充年十分狡猾地看了赵泽一眼,随即便走上前,说道:
“赵大人家种的花着实长得好,看来大人的确是有一番功夫在身,老臣真是佩服。”
赵泽笑着应道:
“哎呀,江大人就别夸咱家了,咱家不过就是一闲人而已,实在闲得无事才在这里种种花,浇浇水,可比不上朝中繁忙的大人们!”
随即,他眼中闪过一道光芒,立刻便问道:
“不知江大人今日到咱家这儿来,是有什么事儿啊?咱家这会儿还有功夫,还可以陪江大人叙叙话。
赵泽十分聪明,他面上始终都挂着一副笑容,眼睛笑得眯成一道缝。
然而,面对着江充年,他始终带着一丝防备,使得对方无法通过他的眼睛,看透他的内心想法。
见状,江充年提高声音,假装无意地笑得:
“赵大战哪里的话,难道我无事的时候,也不能来找大人一叙了吗?”
“毕竟大人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小人想巴结大人,都来不及呢!”
“江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哎,咱家不过就是个普通人。”
赵泽依然笑得十分客气,丝毫不接江充年的话茬。
沉默片刻后,江充年这才意识到,他无法借客套引出话题。
随即,他转转眼珠子,便又鼓起勇气,对赵泽说道:
“赵大人这宅子这么堂皇,不知大人在京中,可有田产几何啊,这田产是否都在这京中?”
“不瞒赵大人,小人的田地便俱在京城之中,数目也不多,不过百顷罢了……”
闻言,赵泽的神色立刻一顿,他脸上的笑容也变得虚假不少。
他不禁对江充年试探地说道:
“江大人何出此言?大人莫不是用这话来诓骗咱家,为何江大人对咱家的私事这么感兴趣啊?”
“咱家可真是受宠若惊,另外咱家也想冒昧问问江大人,不知大人为何突然会来咱家宅中?”“难道江大人府中的田产太少了,江大人觉得闷得慌,这才来问咱家?
赵泽面色无情,不断摆弄着自己浇花的水壶,转而说道:
“咱家的田产可真是太少了,自从在陛下身边伺候,伴君如伴虎,咱家就没有过上一天奢华的日子。”
“陛下崇尚俭朴,那咱家自然也是要听从陛下之言。什么财宝都不敢拿出来,也不敢拥有,怕陛下知道了会怪罪啊。”
这时,他才对江充年平静地说道:
“咱家可没什么田产,咱家不过就这一方宅院,留着平时闲着无事侍弄呢!”
“哪比得上江大人所拥财产无数,那日子才真是过得是舒坦啊!”
这一番话将矛头全然抛给江充年,而江充年听到赵泽说他日子过得舒坦无比后,立刻便正了神色,正经回答道:
“赵大人何出此言,大人才是大周的栋梁,又是陛下身边的红人。”
“大人都不敢奢侈度日,那小人又怎敢奢华生活呢?”
“老臣也仅仅有几分良田而已,如此才能效仿赵大人美行,贯彻执行陛下旨意,不过如此而已!”
江充年又谦虚垂首道:
“赵大人说小人坐拥财产无数,那可真是折煞小人了。”
“哈哈哈,江大人,你真是谦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