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被沈宜宁抢走的,原本这些都是属于她的,因为沈宜宁,她才被薛红梅讨厌,因为她沈家兄弟也待她没有从前那么好。
漆黑的夜里,沈舒婷想着过往,种种的郁结憋闷,通通翻涌上心头,盘桓积累,越来越深叫她不能安眠,怨恨之下她的心里生出阴暗,她禁不住冒出一个念头,要是没有沈宜宁该有多好……
起初这个念头乍现,沈舒婷心里一跳,下意识就要打住,可是那意识根本不听使唤,像条毒蛇一般钻进了心底。
如果没有这个眼中钉,蒋君泽一定不会再把自己当做无物……
如果没有扫把星,沈重林也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做人做事……
渐渐的,黑暗中沈宜宁眼眸越来越亮,闪烁着阴鸷的冷光,无法抑制的恶意,渐渐淹没了她。
厂里似乎又恢复了平静,没人再提蒋家的事儿,包括蒋君泽也好像一时之间销声匿迹一样,据说是被厂里下派了出去,一时半会回不来,厂里甚至有人几天不见蒋君泽。
议论的蜚语渐渐听不见,慢慢就没人再提起。
当然,还有几个少数热衷执着这八
卦的人,还不死心。
这天中午吃饭,沈舒婷就遇到了几个熟悉的职工,聊着聊着便说到了这个上面。
“舒婷,蒋君泽真的跟沈宜宁吹了?”
女职工们打了饭,有人吃着又下意识聊到了这上面。
话没说完,便被同伴扯了一把:“你会不会聊,厂里都没人说了,你干嘛要聊这个?”
女职工讪讪:“厂里不早都传过,我就是好奇,就随口聊聊,也没什么。”
沈舒婷看着女职工的脸色心里一动,忽然微微一笑,随即不无叹息道:“没事儿,张姐又不是故意的,这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张姐没说错。”
这话一出,张姐脸色立刻和缓下来,瞅着沈舒婷笑道:“还是舒婷丫头是明白人,这事儿本来大家都知道,我问一下也没什么。”
沈舒婷笑了笑没接话,但眼里却闪过一丝戏谑。
张姐在厂里人缘不好,尤其喜欢东家长西家短,时不时还搬弄别人的是非,她打听别人的私事,绝没什么好事儿。
可沈舒婷就是要说给张姐听,最好能把沈宜宁在厂里的名声搞臭才好呢!
沈宜宁不是在厂里被人叫什么车间小能
手吗?不是人缘好嘛?
她倒要瞧瞧,她的好人缘抵不抵得住这些乌七八糟流言蜚语。
张姐禁不住问起沈宜宁跟蒋家婚事儿是不是真退了?
其实她问到了点儿上,沈舒婷前段时间一直都在问沈重林蒋家是不是真的退婚儿?
沈重林对她有什么向来说什么,告诉他蒋大为确实来找过他,可没退婚,似乎是蒋君泽不想退,具体原因也不清楚,只说俩家婚事儿先缓一缓,日后再说。
沈舒婷听着蒋君泽竟然为了不退婚,做到这一步,心里不舒服的很,酸溜溜不行。
于是,沈舒婷故意愁容满面道:“其实这些事儿,我听着也头疼,可是那是我姐,我不想听也不行。但我姐,她脾气犟,家里人管不住。闹成这样,谁也不想,没办法,我一个做妹妹的,能说什么呢……”
几个女职工听了这话,面面相觑,虽然没说什么,可脸色的神色却说明了一切。沈舒婷言语间也没说什么具体的事件,但那口气,明显是在指责沈宜宁把人家的婚事儿当儿戏,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顿时,几个女职工都对这个女孩子充满了轻视鄙夷
。
蒋君泽在厂里名声是不错的,尤其是蒋大为,在之前老厂长在时就是第二大厂的车间主任,颇受老厂长信任。
那女职工忍不住道:“你姐也是的,不知道咋想的,好好一个夫婿不要,将来肯定是要后悔的。”
另一个附和道:“可不是,当初我可是听说老厂长原本是要扶持蒋主任做厂长的,所以特意把第二大厂的主任交给蒋主任管理,就是为了磨炼他。结果被……”
说到一半她反应过来,后面没说下去,随即紧张察觉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得什么,眼神赶紧朝周围看了看,见没人注意,才放下心来。
“你说的是真的?”沈舒婷却把那句话听得真真切切,一下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儿?”
“这是厂里的秘辛,你不知道很正常。”张姐冲沈舒婷挤挤眼,作为厂里的老人,这些内部的秘密可不是每个人都清楚,只有他们这些工作时间很长很长的老人才心里有数。
沈舒婷没说话,但眸底微微闪烁的光芒,却突出她此刻不断起伏的心情。
与此同时,心里对某人的情绪,更加微妙,如
果蒋大为成了厂长,那么沈宜宁到最后,也会成为厂长夫人,这样的情景,搁谁会不眼红?
更别提现在换了傅蔚霆,那对沈宜宁几乎是无微不至当成亲人一样照顾。
而她呢,至亲的人却连认都不敢认她……
呵,如此的讽刺,如此的可笑……
沈舒婷捏紧手指,眼底翻涌起恨意,说出的话不觉带着一股怨毒:“我姐她好命,唉,我大伯就是太宠她,才变成这样,心高气傲,一心就想傍大款。傅厂长对她那么好,她跟他纠缠不清。我大伯不知道因为这个跟姐姐吵过多少次,可是她还屡教不改。可惜,蒋叔叔没成为厂长,要不然也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女职工们的眼神更微妙了,沈宜宁在厂里跟傅蔚霆的关系,人尽皆知,虽然有人说过俩人是因为有恩情在身,傅蔚霆才会处处对沈宜宁给外关照。
可再纯洁的感情,时间长了,也会被人给污化,白来的东西永远经不起考验,人性更事复杂。
明眼人都听出来,这是在指责沈宜宁贪慕虚荣,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了蒋君泽,一时间众人不由得都纷纷同情起蒋君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