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老男人

“今天谢谢你们了,张主任,陈主任,劳烦你们来一趟儿。”送傅蔚霆几人出来,外面的天都有点黑了。

沈宜宁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是临时找人过来,这天都黑了,耽误人家功夫了。

沈重林跟薛红梅也陪着笑容送客,只不过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勉强。

沈家门口闹哄哄的,一整个走廊上,邻居们都亮着灯,左右邻居都没睡,不少人伸着脖子朝沈家那边看,毕竟今天晚上沈家太热闹了。

今天的闹剧,恐怕明天邻居们嘴里又该传上一阵子。不过,沈宜宁已经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她现在只想做自己。

“你们赶紧回去休息吧,我们走了。”张主任一边说一边往楼下走,脸上笑容都僵了。

沈宜宁一直送到楼下,看着张主任和陈主任都骑着车离开,这才长松了一口气儿。

“看来改天我是不是要登门感谢一下?”沈宜宁说着,侧头看向傅蔚霆,不无感激道:“傅蔚霆,谢谢你。”

真的有太多需要感谢的事儿,可沈宜宁除了谢谢两个字,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傅蔚霆。

今天张主任能够来,沈宜宁十分意外,她很早就有想过

请张主任来帮忙,可是十里八乡薛红梅的名声还是不错的,张主任又跟薛红梅关系好,沈宜宁曾经去找过张主任,可惜并没有引起重视,所以之后分家这事儿不了了之。

没想到,沈宜宁昨天委托傅蔚霆帮忙给自己分家公正,傅蔚霆竟然就把张主任给请过来了。

沈宜宁怎么能不感动。

“傻丫头,我不是告诉过你,有问题找组织,以后别自己忍着了。”傅蔚霆深深望了沈宜宁一眼,眼里都是温柔,目光落在她脸颊上尚未消却的红印,他忍不住轻声问:“还疼不疼?”

“不疼了,说起来,我还得感谢这一巴掌呢。”沈宜宁抬手摸了摸脸上的红肿,傻里傻气地笑了:“你来得真是时候,以后就算是薛红梅想要拿捏我,也没话柄。”

毕竟沈重林打她的那一幕,在场的人全部都看见了,沈重林但凡敢再找什么借口不肯退还抚恤金,她就把这事儿给捅出去。

大伯虐待亲侄女,为了抚恤金只认钱不认人,无论哪一句说出去,都足以叫沈重林在人前抬不起头。

傅蔚霆看着仅仅是因为拿回了抚恤金,就兴奋得俩眼亮晶晶的沈宜宁

,丝毫不觉得这点儿伤有什么,禁不住心头生出复杂滋味。

明明才这么点儿大,就要为了维护本应该属于自己的权益,去跟自己亲人撕破脸皮,被打了反而还这么开心……

小姑娘,人生这条路,你到底吃了多少苦?

傅蔚霆眼神沉了沉,暗暗决定以后一定要多多照顾沈宜宁,不能再让这样一个傻丫头一个人走着漫漫长路。

“改天我请你吃饭,好好犒劳犒劳你。”沈宜宁没有忘记大功臣的付出,颇为大气地一挥手:“华江饭店,我请客。”

华江是松源镇上最豪华的酒店,酒菜一流,去那消费人均上百。

傅蔚霆挑了挑眉:“你有钱请我吗?”

呃……

被赤裸裸揭穿老底,沈宜宁脸上有些尴尬,不过她马上不高兴地鼓起腮帮子:“等拿回抚恤金我不就有钱了,请你吃一顿还是请得起的好不好!”

况且她手里还有上次剩下的钱,七七八八几十块,攒一攒也差不多了。沈宜宁也挺舍不得花这么多,可是,傅蔚霆帮助她那么多,她也不能一直欠着人家的情,一点儿不付出那是白嫖。

“就算有也不能乱花,对了,上次不

是跟你说过,药铺那家工作不要去了,你听进去了没?”傅蔚霆沉着脸,跟老大哥一样啰啰嗦嗦,说来说去还是希望沈宜宁去钢铁厂上班,原因无非是希望能够照顾到她。

话虽啰嗦,可是都是关心的话语,沈宜宁心里暖融融的,真心实意感觉到这个老男人对自己的担心。

她不禁想起早已经死去的父母,不由得想如果父母在,或许也是跟傅蔚霆一样啰嗦。沈宜宁眼眶莫名有些酸涩,连忙眨眨眼,故意做出不耐烦地表情:“好啦好啦,老男人真啰嗦。”

老,老男人!

猝不及防,傅蔚霆被这个称呼雷了一下。无知的沈宜宁不知道的是,傅蔚霆在军区可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人称“冷面阎王”,堂堂军区“冷面阎王”,竟然被一个小丫头叫老男人!

面上抽了抽,傅蔚霆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在这一刻有些碎裂。

毕竟才三十出头的男人,被一个女人叫自己老男人,多少是不能接受的。

偏偏沈宜宁今天高兴,完全说话不过脑子,看傅蔚霆半天不说话,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不自知地补充了一句:“你三十多了吧,对我来说

,喊你声叔都不过分,可不是老男人?”

“我有那么老吗?”

傅蔚霆说话的时候,眉宇间的褶子深深的,好像可以夹死苍蝇,沈宜宁眨眨眼,表情不用说的意味深长。

见状,傅蔚霆不说话了,掉头就走了。

身后,沈宜宁看着男人浑身气压骤然降到冰点,还在无辜地想,自己刚才说错了吗?

也不怪沈宜宁在这个方面的迟钝,上一辈子,她可是连个恋爱都没谈过,就稀里糊涂嫁了人的。

难道刚才我说错了……沈宜宁正脑内风暴时,身后传来脚步声,沈宜宁回头,就看见沈重林正站在她身后,一脸晦暗地望着她。

沈宜宁怔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收敛脸上的笑容,走过去看着沈重林道:“你有话就说吧。”

“你真的考虑好了,要这样?”沈重林看着已经有自己一般高的姑娘,眼神阴冷。

他忽然发现,不知不觉,这丫头都已经长这么大了,站在一起几乎跟他差不了多少,难怪他越来越管不了,才会走到今天的这一步。

“大伯,我现在这么叫你,一是于情,二是于理,我肯尊重你是情分,不尊重也不是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