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早早下班的喜乐小姐

几日前。

兰夫人曾收到属下送来的一封信,上面说察觉到有西夏人来到盛京,只怕如同上次狠下杀手一样,还是冲着她来的。

于是她特地向桑北延透了些口风,只说隐约察觉今日往来王府坊间的人似乎多了些,让他多提防一二。

当桑北延将这话告知江幼时,本以为对方会质疑些什么,不想她竟毫不怀疑兰夫人所言,让他将这事也与顾九卿说一声。

桑北延挑眉:“可是觉得我护不住你?”

江幼瞄了他一眼,道:“这里毕竟是人家顾九卿的府邸,若是发生些什么事情,总要与主人说个清楚不是?”

否则平白无故就把他的宅子拆了,也忒不合适了吧。

作为受过皇室教育的有为青年,桑北延的素质果然是相当之高,讲文明且有礼貌,对江幼爱护房产府邸的意识表示高度赞扬:

“知道这儿不是你自己家,还不算太笨。”

可这句话说完,他又忽地压下身子,一双幽深眸子直勾勾盯着她,一字一顿道:“若这宅子是我的,你便无须有这般芥蒂,随你处置了便是。”

说完,迈着威风凛凛的步子离开了她的视野。

江幼:……?

有毛病啊。

关于这伙来意不善的歹人是谁,还有兰夫人身上又藏着哪些秘密,江幼仍不想探究。

她始终坚信着。

有朝一日,兰夫人会将一切与她说清道明。

如钩的弯月躲在一片厚重的云层中,光亮被遮掩得丝毫不透,天地间尽是一片昏暗。

好一个杀人夜。

宣王府四周安静得出奇,隐隐被一股子阴翳肃杀团团笼罩着。

房间里。

喜乐早已洗漱得当,钻进被窝,房门口传来几道轻轻的敲门声,旋即清夏的声音传来:“喜乐姐姐,睡了吗?”

喜乐打开门,见她只穿着寝衣,又抱着床被子,连忙把她拽进屋里,“你这是怎的了?莫不是惹恼了暮秋,被赶出来了?”

清夏撇撇嘴,“怎么可能!”

今儿夫人让她们都早些回去歇着,还特别交代了无论外边发生什么,都绝对不能打开门出来,因此三个丫头都早早就回了房间。

她把被子放在喜乐榻上,道:“夫人这般说,一定有她的道理,咱们这般做便是了。可不知怎的,暮秋却始终没回房间来。”

清夏担心她是不是有什么活计没做完,便去寻她,却发现她在兰夫人处。

“她与我说,晚上不回屋子睡了,让我自己回去。”

清夏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巴巴道:“可那么大一间屋子,就我自己……哪里敢哟!这才赶紧卷了床被子来找喜乐姐姐,你可一定得收留我啊!”

她俩才收拾好了床褥,便听见一道极具气势的嚎叫——

是祸害。

喜乐一惊。

她与祸害相处的时间最久,却从未听见过它发出这般声音,就好像……就好像有什么天大事要发生似的!

夫人会不会有危险?

喜乐登时无限懊恼。

她这个做大丫鬟的着实草包了些,怎的就能留夫人一个人,便是……便是要死,她也该死在夫人前头的!

想到这,她转身就要开门出去,却被清夏一把抓住:“可不兴去!夫人说过,听见什么都不许出房间!”

她的话音才落,院子里便已响起了些厮杀之声。

不断有刀剑相撞和惨叫传来,更隐隐有些利刃刺进皮肉的“噗噗”声响起……种种声音交错,便是没亲眼所见,也能想象如何壮烈。

“刺啦。”一道裂帛之声,一柄染血的长刀竟劈砍在窗子上,割出一道手臂粗的大口子。

紧接着便听一道熟悉的男声,“恶贼!胆敢影响我喜乐好梦!找死!”

苍狼的双月弯刀抡得飞快,几道雪白的寒芒过后,院子里又多了一具尸体。

喜乐和清夏两人互一对视,不约而同地凑到那道裂口边,“苍狼!到底怎么回事,夫人可好?”

苍狼后退几步,道:“夫人那般本事,何须咱们担忧!倒是你……”他从那道裂口望着一脸惊惧喜乐,不由放柔声线:“你只管待在这屋子里,我自护你周全,莫怕。”

说完,登时飞身离去。

“你……保重……”喜乐的声音被月色和厮杀之声吞噬得很彻底。

此时。

她终于知道夫人为何那般交代,原来是让她躲避刺杀。

大约一个时辰后,眼瞧着更香烧到了子时,打斗声渐渐止住了。

这期间,喜乐和清夏始终瑟瑟地抱在一处,齐齐从那道手臂粗的口子往外看,可这院子位置隐蔽,且周围草木居多,并不能看清外边究竟发生些什么。

清夏小声道:“没声音了?已经打完了?谁,谁赢了……”

喜乐“腾”的一下站起身,“我去瞧瞧,你在这里等着。”

“那怎么行!”清夏紧忙拉住她的胳膊,坚决道:“我跟你一块去!”

两人才推开门,一股子浓厚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

喜乐到底与江幼待在一处的时间长些,多少见识过一些,只微微皱了皱眉头。可清夏却还是个小丫头,才一闻这味道,登时便干呕几声,眼泪哗哗往下淌,“喜乐姐,夫人……夫人不会有事吧?”

喜乐握紧她的手,沉声道:“不会。”

两人才走两步,喜乐突然停下来,从地上捡起那把染血的长刀,又向着正屋的方向快速走去……

正屋前的院子被一支支燃烧得噼啪作响的火把照得好似白昼一般。

喜乐远远瞧见江幼坐在石凳子上,依旧白衣胜雪,神色悠然,毫无惊慌之色,身边是一袭宝蓝色裙装的兰夫人,坦然自若。

周围除了府兵外,更有些身穿黑色劲装的男人,各个神色肃穆,一脸的杀气。

在她们面前,立着一个满身鲜红的女子。

也不知是一身红衣,还是被血染的。

再看地面,已经通红一片,好像被鲜血染透了似的,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却一具尸体也没瞧见,想来是已经清理过了。

喜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夫人没事,太好了。

或许是紧张许久终于放松下来,她手上一松,长刀登时落地。

“咣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