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前两天还说咱们寝室天赋异秉,冬暖夏凉呢,这么快就被啪啪打脸。”暑伏天气果然名不虚传,一大清早,李子涵就耐不住热,将空调打开了。
哪怕关着窗,沉闷的声响也清晰地传入大家的耳朵。孔千羽望着自铺好后没睡过几次的空床,心道还是热点好,不然总看到两只鬼在寝室晃来晃去,还保持着生前死亡的模样,实在让她于心不忍。
那两位老人,是她现在身份的亲生父母。
周甜甜简直丧心病狂!
原本周家发现当年孩子抱错了这件事以后,是想着养女有感情,亲女有血缘,两个孩子以后就多了一对父母疼爱,两家常来常往的。
不知道中间哪个环节出错,便传成了不想接亲女回来,结果没过几天,两位老人家在家煮汤忘了关火,煤气中毒全部丧生了。
周甜甜一夜之间痛失父母,周家人心疼坏了,忙不迭地接了回来,就连那两位老人的身后事,都是社区帮忙料理的,周甜甜甚至都没去看过一眼,却找机会将二老的房子过户到了自己名下。
她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周家无人知晓,但孔千羽是什么人,掐指一算,无所遁形。
这么一个心狠又手辣的食人花,回来没几天,就让周渺渺落得个被扫地出门的结局,孔千羽接手了烂摊子,心态很平稳,反正都是假的,别来惹她,相安无事,惹到她头上,就让他们见识见识玄门中人杀人不见血的本事。
“周渺渺,楼下有人找。”成日坐在值班室里织毛衣的宿管阿姨突然敲了敲她们寝室门。奇怪,这年代还有直接在楼下找人的。
孔千羽慢吞吞地穿衣下楼,见到傅鸣鸿时脸上一点意外的神色都没有:“傅大少是来付上次的救命钱的?还是另有所求?”
“你知道我会来?”
孔千羽翻了个白眼,看不起谁?
傅鸣鸿问完就意识到自己缺心眼了,也不矫情:“加个微信吧,上次的钱我先转你。”
万恶的有钱人,看着新添加的微信号发来的转账信息,那一串零真的惊到她了,为毛现实里她没有遇到这种真正有钱的,苦哈哈打了半天工,都不够修道观的。
如果这个幻境里的钱是真的该有多好啊
痛快地点了收款,她头都没抬:“说吧,这次找我什么事。”以傅家的实力,问个自己的电话号码不成问题,根本不用专门等在宿舍楼下,所以傅鸣鸿找她,铁定有别的事。
想害他的人已经见不到今天的太阳了,傅鸣鸿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他的面相红润,天庭饱满,一身紫气浓到闪瞎人的狗眼,最近应该顺风顺水才是。
“我想请你,帮我救一个人。”傅鸣鸿脸色晦暗了几分。
“你妹妹?”
无论孔千羽说出什么外人不知道的事,傅鸣鸿都觉得是应该的,他点点头。
这就有点棘手了。
“我需要见到本人,才能确定能不能救。”
“那我们,现在去,可以吗?”
傅家位于京郊的别院,很幽静的地方,只有两个佣人打理,院子里的草,都得半人高了,很有几分破败。
正房的卧室里,躺着一位睡美人,全身都连着先进的医疗设备,心电监护仪有节奏的蜂鸣声算是唯一证明美人还活着的证据。
她也算是傅家的污点了,所以才被发配到鸟不拉屎的地方雪藏,傅家上下,真心实意希望她醒来的,可能只有傅鸣鸿一个人。
她叫李元君,是傅家长房的私生女,傅鸣鸿同父异母的妹妹,三岁上被扔在傅家门口,身上还带着一份与傅家长子的亲子鉴定报告。
至于她的生母是谁,傅家长子、傅鸣鸿的父亲,当时刚刚因车祸去世,傅母还沉浸在哀痛之中,便被这么个爆雷劈得外焦里嫩。
原本以为他们是少有的豪门联姻夫妻里,能恩爱有加的,没想到啊,丈夫在外早已出轨,连私生女都搞出来了。
但是傅家老爷子发话,李元君便被留下了傅家,傅母的感受也不能不顾及,最后李元君没改姓,傅家也没有哪个人当她是正经小姐,连排行都没有,佣人们都叫她李小姐,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她跟傅家嫡系的区别。
如果不是李元君为了救傅鸣鸿,才被车撞成植物人,傅鸣鸿对这个便宜妹妹也没多少感情。
他希望李元君能苏醒,能好转,一来因为他心怀愧疚,更重要的,则是希望得知当年车祸的真相。
两次对他动手的人,他抓了一堆小喽啰,却对幕后黑手产生了疑惑。种种线索指向的,都是一个最不可能的人,由不得他不谨慎。
这是
躺在病床上的人,虽然脸色苍白,身形瘦削,可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张脸啊
她真没想到,在书灵的虚幻空间里,还能看到一张熟面孔,虽然自孟家出事后,便再没见过。
孟与安,孟家养女。
她没太大毛病,身体机能一切正常,醒不过来的主要原因,是魂魄被封印在了身体里,似乎并非外力所致的被动封闭,更像是受到伤害后的自我保护。
没有正确引导,不知外界已经安全,她只会日复一日陷在回忆里。
倒不是大问题,进入她的精神世界,将人唤醒即可。
“能治,需要你配合,跟我一起。”
自己是个生面孔,孔千羽可不认为这个女人长着一张孟与安的脸,就会是孟与安本人,假的世界里,哪有什么真人啊。之前的玄倾还有薛无为,不都是假的。
以灵气为引,孔千羽牵着傅鸣鸿的手,外人看不到,两人同时灵魂出窍,钻入了孟与安的脑海之中。
绿瓦白墙的小平房内传来激烈争吵,年幼的孩子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紧紧抱着怀里脏得不成样子的兔子玩偶。
“你知道这是哪吗?”记忆不会造假,搞清楚了他们所处的时间段,才便于他们寻找能将李元君的灵魂带出去的方法。
“这是我家后花园里的花房。”傅鸣鸿四下打量了一会儿:“不过十几年前就拆除了。”还是母亲让拆的。
原本爱花如命的母亲最喜欢的地方,父亲在世时亲手打造的。
曾经有多恩爱,后来就有多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