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横死之相

然而血淋淋的现场摆在眼前,不信也得信。

刘传伟被抓后的精神状态有点问题。

他一开始仿佛没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等回过神来,便开始坐地抱头痛哭,拼命地解释,自己什么都不记得,自己绝对不会恩将仇报,不是他做的,他是被冤枉的。

从他手上夺下的刀只有他一个人的指纹,刀刃上有三名死者的血,甚至就连他胳膊和前胸上的几道伤痕,都能追溯到对应的受害者身上。

三名死者中,刘传业应该是突然被凶手攻击,在毫无抵抗之下,被凶手连捅数刀,直接咽气,两名长辈还跟刘传伟有过激烈的搏斗,给他造成了一些伤害。

“刘传伟,是个男人,就该认罪认罚,当场抓获,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董利波瞪着通红的双眼,怒道。

报警的是对门邻居,也姓刘,六十多岁,是个老五保户,跟刘立国家住这么近,多多少少有些摩擦,关系并不和睦。

他在得知刘立国一家三口全死了以后,惊讶不已:“警察同志,我就听到他们家吵得挺厉害,摔杯子摔碗声一时不断,烦得很,我推开后院门骂了几句也不见好转,实在气不过才报的警。”

也不过是想找找刘立国家的晦气,谁让他们家门口总是堆着两辆电三轮,害得他有时候想运点柴火,骑个车都过不去。

听说人都死了,刘老汉十分懊恼:“后来他们吵吵嚷嚷,不知道叫喊些什么,没过多久就没动静了,我还以为是警察到了,批评教育他们呢。”原来人已经都死了。

这几乎是当场就能写结案报告的案子,作案过程清晰,凶手拿着凶器仍在案发现场时被抓获,除了董利波,没人把它放在心上。

做警察的,什么事都往心里搁,时间长了,工作强度没压垮,心里压力也够喝一壶。

但是董利波始终无法释怀,为什么同一个凶手,前后态度对比会有那么鲜明。

从眼神凶猛,态度冷静,身手不是一般的矫健,到后来痛苦流涕,哭得像个孩子,死活不承认是自己杀了人。

判若两人,无外如是。

尤其是听看守所的老战友说,刘传伟进去后也还是一直哭诉,几次提审就是坚决不承认,甚至还说出来自己是被鬼上身的荒唐事。

他请教老前辈,周国强倒是开玩笑似地跟他说了说关于A市的都市传说。

发生在A市的很多凶杀案,凶手都说自己是被鬼附了身,控制不了自己,才杀了人。尤其他们还信誓旦旦说出事前去过太阳城,那里绝对有鬼。

“真是为了给自己脱罪,无所不用其极。”周国强摇了摇头,干他们这一行久了,多多少少能见到一些怪事,但是这样的铁案,硬能推脱给鬼神,也太牵强了。

所以一直没人信。

董利波二话没说,吃完饭便匆匆跑了。

太阳城吗?那他就去看一看。

“是薛道长吗?”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董利波只看到满街的人头,和一家家装修得金璧辉煌的店铺。

直到兜兜转转,来到酒吧门口,才算看到一个熟人。

实在是满街T裇牛仔中,两个穿着道袍的人太显眼,想看不见都难,他看了两眼,自然认出薛无为。

“你认识的?”循声望去,两人同时一皱眉,孔千羽问薛无为:“他怎么还敢来这儿?”

薛无为与警方打交道的次数颇多,还是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热情地招呼了一声:“董哥,下班了?来逛街吗?”

他小声地跟孔千羽解释了句:“去年帮他们所去山里找了个走失的孩子。”明明都能听到孩子哭声,但是在山里怎么转悠都是在原地打转,看不见孩子的身影,还是老所长一咬牙,请了薛无为来,破了只小黄仙的障眼法,带了孩子平安出来。

“是啊,刚下班,不知两位道长来此可是公干?”董利波绝口不提自己来的目的。

“董哥,你要信得过在下,便赶紧回家去吧,这几天上班的时候注意点,天黑后最好不要外出。”薛无为说得很郑重。在他看来,董利波眉心发黑,眉毛凌乱,山根断裂,是典型的近期容易死于非命的横死面相。

所谓横死,就是指一个人命数未到,但却有大劫数容易引起死亡。这样的人在安全地带尚且需要十足小心,更别提来到太阳城这样的危险之地所在。

太阳城是聚阴之地,上好的阴宅风水宝地,换句话说,这个地方埋死人当墓地,那是顶顶好的位置,建商场聚活人,尤其还是酒吧这样容易营业到后半夜的场所,呵呵,轻则疾病缠身,重则丢魂丢命。

“避不过去了”孔千羽出声阻止,她已经看到了董利波身上冒出淡淡的死气,这是一个人劫数将近的表现。

二十四小时内,躲不过去,便会横死当场。

“让他跟着咱们吧,照看着点。”孔千羽十分友善地递过去张上品平安符:“戴在身上,千万不要湿了或者丢了。”

董利波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接过,装进上衣口袋。

虽然这位女道士他不认识,但是薛无为似乎对她很尊敬,他是见识过薛无为的本事的,念个咒,请了几柱香,一把桃木剑随便挥了几下,他们一直看不见的孩子便突然出现在身边了,因此不敢怠慢。

薛无为如果知道他扎实的基本功下十分正确的驱邪剑法被董利波当成随便挥几下,大概会哭吧。

“走吧。”暮色酒吧位于整条龙的龙脉之眼,聚阴之地的中心,想要破解太阳城频繁发生灵异事件的关键,还是得进去看看。

这年代穿什么上街都不稀奇,一路走来,还不停有小哥哥小姐姐过来搭讪要联系方式。酒吧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刚刚他们在外面没看到几个人进来,但已经在里面玩乐的人可不少。

舞池里挤满了人,四周卡座也坐满了人,音乐闹哄哄的,面对面站着都听不清楚对方在说什么。

孔千羽继续前行几步,周围人像是知道她不好惹,纷纷让出一条通路。

她突然站住,无奈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