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幼才踏进王府,管家便满面笑脸地迎上来,恭谨道:“启禀夫人,雅贞郡主已来了快一个时辰了,这会儿怕是已经到了后院,正等着您呢。”
雅贞郡主?
江幼朱唇微抿,弯出一个略显八卦又幸灾乐祸的弧度,侧头瞄向桑北延,状似无意道:“喔,郡主来了呀,可不好要郡主苦等,实在太没礼数了些。”
说完还向着桑北延眨眨眼睛,好像在说:是吧?
可桑北延却连看都没看她,一脸浩然正气地迈开长腿,径直向着后院走去。
眼瞧着距离后院的门不过一个弯的距离,他却瞧着四周无人的时候,长臂一展,搂上江幼的纤腰,转身隐入园中一处假山中。
江幼撩了撩挂在假山突出峭壁上的裙摆,抬眸道:“这是做什么?”
大白天将她拽到这处隐蔽中,莫不是又要……
想到这,江幼面上忍不住有些发红,紧忙清了清嗓子,把脸转向另一侧,若无其事道:“嘿,没想到从这处还能瞧见那湖面呢。”
桑北延将她这一系列操作看在眼里,嘴角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大手握住她的肩膀,低声道:“不过是瞧着你醋意大发的模样很是可爱,想自己瞧瞧罢了。”
男子气息凛冽,拂过江幼的脖颈,引起一阵颤栗。
手上的温度透过春日衣衫传到江幼身上,好似烧了一把火似的,将一张俏脸染得更红了些。
江幼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肩膀,顺势向后一侧,却不想被桑北延察觉,整个人压着她向后挪动几步,身子便靠在假山石壁上。
身后的石壁冷硬坚固,面前的男人又强势霸道,江幼被他两条铁臂桎梏在方寸之间,一时竟动弹不得。
并非她没招摆脱眼前的颓势。
不过,毕竟这人才帮她一个大忙,将那信封准确的投放在昊元帝书案上,总不好卸磨杀驴得这般痛快吧?
岂不是显得太没良心。
江幼想了想。
嗯。
她绝不是个没良心的人。
两条柔滑洁白的手臂向上蜿蜒伸展,江幼踮起脚,缓缓缠住桑北延的脖子,幽幽道:“这假山之中,倒是个避人的好去处,不若你我便在这儿好生快活一番如何?”
嗓音轻软,语调悱恻,透着一股子媚态妖娆。
桑北延一怔。
眼前女子浓密眼睫微颤,一双氤氲着水雾的凤眸万般风情的睨着他,两片红润的唇瓣娇艳欲滴,仿佛一只摆盘精美的晶莹红糕,随时待人品尝。
他从没想过,眼前的女人竟还有这般不为人知的风情面孔。
趁着他发愣的瞬间,蓦然附身,好似灵蛇一般从他臂下钻出来,走到假山口,随手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步摇和发丝,方才含羞带怯的诱惑模样瞬间变作沉静从容,道:“快与我走吧,郡主还等着呢。”
桑北延嘴角一勾。
这女人……
上辈子是个妖精吧?
江幼原本想着给青年男女些相处的机会。
感情这东西吧,总是要多多接触,才能逐渐升华,是吧?
可也不知道为着什么,她走着走着,竟然率先踏进了桑北延的院子,一脸笑意地望着顾雅贞,道:
“郡主怎的在这儿等我?怕不是又走错了地方吧?”
顾雅贞今日离开得比寻常都要快一些,不过才说了几句话,就推辞说宫中还有事,要先行一步,又将一个精美的食盒放在石桌上,飞快地瞄了眼桑北延,道:“宫里新上了几道点心,特别拿过来给……你尝尝鲜。”
江幼笑眯眯地接过,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望着顾雅贞离去的背影,桑北延气息温热入耳,在江幼耳边呢喃:“江三小姐出手,果然将这郡主拿得死死的。在下佩服。”
江幼瞧不得他一派小人得志的模样,冷哼一声提步便走,身后传来桑北延的提点:“这食盒……”
“你给我提着送到正屋来!”
一片阳光晴好的天,近黄昏时却忽然阴沉下来。
整片天都被层叠的乌云塞满,压得低低的,让人无端心中发堵。
院子里。
江幼正在与兰夫人对坐饮茶,两人各捧了一本书看着,很偶尔才会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默契得好像相知多年的老友一般。
忽然传来几声闷雷,两人端坐如常,神色淡然,丝毫不受影响。
其他人显然不似她二人这般淡然,喜乐招呼着清夏,还有几个小丫鬟一起,动作利落地把晒在院子里的被褥齐齐收回房间,口中不住地念叨着:“挺好的天儿,怎的说变就变?”
江幼若无其事地抿了口茶水,道:“或许是人间杀气重,这天儿都给衬得发阴了。”
清夏缩缩脖子,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院墙边的角落——
桑北延正神色淡然地立在那处,闭目养神。可周身散发出的气场却是一片的生人勿进。
她悄悄思忖着,确实,瞧着桑护卫这通身的气派,确实杀气蛮重的。
“昨夜闲来无事观天文,见毕星躔于太阴之分,想来将有场暴雨将至。”
兰夫人上下眼皮子一搭,眸光幽深地望向远方,似乎意有所指道:“看着这会儿的天气,约莫着今晚……便是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