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赌对了

虽然张小强的爹娘还在日复一日地在官府门口哭闹着,可一没尸体和人证,二无确凿证据,实在拿兄弟单位——城门守备司没什么办法。

只得当做一桩悬案,动作迅速地完结了事。

才几日时间,热议一时的“守备司新兵失踪案”便销声匿迹了。

或许世间之事,便是如此,有此一消,便有另彼一长——几乎就在失踪案销声匿迹的同时,朝堂上却是一片热闹景象。

自从官银一案告破,顾光耀被昊元帝扣在宫中的佛堂中后,其在朝中的势力便急剧下降,阵营中的朝臣多番被皇上斥责,终日惶惶不安,便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这才消停了不过两日,竟有一封不知从何处来的匿名信被呈到御书房案上,足足有近三十页的信纸,里面详细揭发了顾光耀所犯下的陈年旧案,其中不乏贪墨银钱、卖官鬻爵、欺压百姓、草菅人命……等等罪状,更将与其私交过密的一众官员名单,清清楚楚地列在那信上。

待昊元帝将那信读完时,脸色已变得铁青一片,阴着嗓子唤来了周义武,安排他暗中探查。

吕贵妃并不知晓这封匿名信的存在,可是见着皇上几日不来后宫,也叫她心神实在不安,毕竟她还满腔期待着,在自己的求情下,能把儿子从那苦寒的佛堂中救出来啊。

她察觉到前朝或许有什么变动,心中惊疑不定,却不敢声张,只能将自己的满腹愁肠写成书信,一封又一封地交由心腹送往镇远侯府中。

镇远侯府,书房。

“啪!”

镇远侯吕军捷将一沓子书信狠摔在书案上,脸色铁青道:“这算是什么!她这么一封一封地写信过来,若是走漏了半点风声,岂不是叫陛下以为咱们内外勾结!她是嫌咱们的命都太长了是不是?”

“你何至这般动怒?”

身披墨色斗篷,头脸都隐在兜帽中的男人翘腿坐在太师椅上,沉声道:“她只是小女儿家,遇见些事情自然要找娘家相商。”

“相商?”吕军捷冷嗤一声,“她这般没脑子的所为,是要拉侯府给她垫背!当年你们所做之事,何等龌龊,如今被翻出来,正是罪有应得!”

“如果我是你,便该老老实实为那些枉死的村民忏悔赎罪,却不是厚颜狡辩!”

他的话音才落,那头戴兜帽的男人霍然起身,立在他面前,压低声音道:“军捷!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芙儿和光耀便不是你的亲人吗?!若是光耀荣登大宝,便是咱们吕家兴起之时!”

“荣登大宝!?”吕军捷哈哈一笑,冷声道:“他顾光耀小肚鸡肠,阴险狡诈,便是半点爱民之心也无,全无君子坦荡胸怀,如何做得这帝王之位!若是这东楚落在他手上,便是万民之祸!”

“你!”那男人的头脸隐在兜帽中看不清神色,但紧抿的唇角已表明其此时的暴怒之心。

吕军捷丝毫不为所动,继续道:“光耀的德行实在够不上这天子之位,听我一言,早些放手吧!”

“哼!放手?”那人冷冷一笑,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筹谋这许多年,如何放手!?眼下便是鱼死,也要钻得那网破!”

说罢,大步走向后窗,纵身消失在墨色黑夜中。

吕军捷一掌拍在那沓书信上,半晌后才幽幽地长叹出声。

变数发生在第二日清晨。

周义武是个动作利落的,不过几日时间便将昊元帝交于自己的事情查得七七八八,水落石出,当他将所查之事一一禀明,竟与那信上所言,一般无二。

昊元帝眸色深沉,凛然如冰。

作为高居权利鼎峰的一国之君,他自是拥有一颗杀伐决断的帝王之心,当然决不允许任何的欺骗和隐瞒。

可顾光耀。

他亲封的储君,竟瞒着自己做出这许多龌龊卑劣之事,在一副勤勉恭谨的皮囊下,到底包藏着一颗如何的祸心!?

周义武眼见着昊元帝霍然起身,大步迈出御书房,紧忙跟在其后,心中明镜一般:

帝王的信任,从来都是最脆弱缥缈的东西,不过轻轻碰触,便会消失遁形,无影无踪。

当昊元帝一脚踹开佛堂大门时,身穿着宫人服饰的吕贵妃被骇得面色惨白,原本母子相见所流下的婆娑眼泪,瞬时化作忏悔和请罪,“陛下,臣妾实在思念耀儿,求您念在一片怜子之心上,宽恕臣妾吧……”

身披素服的顾光耀也紧忙跪在地上,恳切道:“父皇,您若是要责怪,便惩罚儿臣吧,母妃一番慈母心肠,并非有意犯错,求父皇宽恕!”

昊元帝冷眼瞧着他,“除了官银一案,你可还有其他要交代的?”

顾光耀心下猛地一震,心思电光火石间已绕了几圈:

刚才母妃才与他说过,父皇这些日子,竟一步都不踏入后宫,便是连她送的吃食都原样退回来,猜想是出了什么乱子。

难不成是父皇知道了些什么?!

他狠狠地沉了心思,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道:“儿臣有罪。”

以他对父皇的了解,若是没有十足的证据,绝对不会这般质问于他,若是此时再强行狡辩,怕是惹得龙颜震怒,愈加不好收场。

顾光耀直起身子,双手行礼,道:“还请父皇先让母妃离开吧,她胆子小,听不得这些……”

他望着昊元帝微一跳动的额角,心中悄悄长舒口气——

看来是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