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逮着什么都吃早晚要吃死不可

直到傍晚时分,祸害才伸着大舌头,一派欢脱地从树丛中钻出来,一身本就焦黢黢的毛上沾满了树叶和泥土,显得更加凌乱。

喜乐赶忙扯住它的后腿,阻止了某狼想要跃上马车的动作,将它拉到一边,用抹布从上至下、由尾巴尖到鼻子头的都擦了一遍。

正擦着,她闻到些奇怪味道,凑近祸害的嘴巴处仔细问问,柳眉一竖,拉着它的耳朵便告状:“姑娘,祸害定是在外边偷吃了,一嘴的腥臭味!"

江幼背着手缓步过来,冷然威严的架势骇得祸害即刻夹紧了尾巴,匍匐在地上,一个骨碌露出肚皮来讨好。江幼却不吃这套,抓着它脖颈上的皮毛拎到自己面前,狠戾的目光死盯着它,虽然什么都没说,光是浑身散发出的森然寒气便足够威力震慑,她拽着两股战战的祸害到马车一角,言简意赅的抛下两个字:“面壁。”

喜乐看着祸害孤单单的小背影,觉得有些可怜,忍不住开口求情:“姑娘,我看它也知道错了能不能……”

“不能。”

江幼前世有带过警犬的经验,其中很重要的一条便是,绝对不可以在外面偷吃食物。

逮着什么都吃,早晚要吃死不可。

且狼相较于狗,更具野性,威严必须尤需强硬,规矩从小就得立起来,务必让它认清谁是老大,否则后患无穷。

祸害努力的直起身子,两只爪子提在胸前,睁着一双圆溜溜黑漆漆的大眼睛求饶似的望着江幼,不时发出些呜咽声,这副小模样再配合着一身不怎么白净的毛,活脱脱一头可怜巴巴的受气包。

不知道的还以为它被如何虐待了。

喜乐虽然舍不得祸害受罚,却也知道姑娘说一不二的性子,自是不能忤逆,只得硬起心肠不再看它,只专心的准备晚膳。

临出城前,她去一品居买了包子,还打包些饭菜,如今稍热一下便正得吃。

落日余晖渐渐隐没在西山后,光线渐渐昏暗下去,江幼轻转动马车前的一个按钮,随着几声机括响动之声,原置于马车前后的灯笼,缓缓移动到侧面,灯笼的淡淡光晕,将方寸之地照亮。

待两人吃饱喝足,观星赏月时,江幼瞥着祸害一直乖乖的保持着站立姿势,认错态度良好,即便是累得狠了也只是吐舌头大口喘气,并未将爪子放下,便暂且放过它,却还是免了它的晚饭:“你既爱在外边吃,家里的肋排鲜肉,就不用准备你的份了。”

祸害表示很难过,扑在喜乐姐姐怀里呜咽不止。

江幼和喜乐睡在车厢内,祸害嫌太热便趴在外边与两匹马同睡。

夜半时分,马车外有些奇怪的声音,江幼猛然睁开眼睛,利落起身打开车门。

正对上一双泛着幽光的绿瞳,只见祸害正一脸凶恶的盯着她,口中不断发出些威胁的低吼。

在它脚下,似乎有只野鸡被咬断了喉管,正在做最后的挣扎,全力扑腾几下,就再没了声响,鲜血淌了满车。

啧。

不管怎么说,弄脏马车,就是你的不对了。

她缓缓探出身子,一个闪身矫捷的落在地上,祸害咆哮一声,紧跟着跳下来,一双冒着绿色荧光的狼眼狠狠的盯着江幼,龇着獠牙,摆出进攻的架势。

江幼仔细观察着它的状态,这狼崽子莫不是被下了药,才变得这般癫狂?

“嗷。”祸害大叫一声,瞬间跃起猛扑过来,却被江幼轻松的侧身躲过,转身飞起一脚正中它的肋下关窍,踹得它登时倒地,发出痛苦的哀鸣声,再没了刚才的骇人气势。

江幼以膝盖按着脑袋,钳住爪子,将它制在地,检查它的情况。

体温奇高,心跳得极快,显是不对劲,得先止住它的发狂才好继续检查。

她保持姿势不变,腾出手给它注射了退烧镇静药物,待药尽数推完,见挣扎嘶吼的祸害逐渐消停下来,江幼才缓缓放开它。

突然,原已平静的祸害瞬间暴起,回身死死咬在江幼的小臂上,旋即发出一声闷哼,倒地大睡不起。

“嘶。”

江幼很无奈,蹙眉紧闭着双眼,狠狠心给自己扎了一针狂犬疫苗。

再看祸害时,发现这小家伙竟已退烧了,正四仰八叉着张嘴耷拉舌头的睡得喷香,再摸心跳也已恢复正常水平,仿佛刚才只是偶然发疯。

不过,为杜绝隐患,江幼还是抽了一管静脉血,放在生物实验室查了各项指标。当看见报告单上全部正常的数值,江幼才放下心来,在处理了车上的野鸡和血迹后,再次将祸害抱到车上。

为了防止不必要的担心,江幼并未把这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喜乐,当问及小臂上的绷带时,只说是小擦伤,无须担心。

接下来的两天,她们驾车顺着官路继续南下,期间江幼细细的观察了祸害的举动,一切如常,仿佛那晚上发生的事情从未存在过一般。

江幼暗忖,或许是做了噩梦受了惊吓,才突然发狂。

这日,她们路过一条小溪,喜乐见车上水源所剩不多,便提议去补充些回来。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的落在溪流上,映起一片波光粼粼,溪水清澈见底,各色光滑的鹅卵石和尾尾游鱼清晰可见。

倏然,一缕染了血色的鹅黄色丝带顺着水流飘到面前。

“姑娘!这……这……”喜乐望着那丝带,一时惊恐得结结巴巴。

江幼捞起丝带,鼻下轻嗅,捕捉到一缕微微的血腥味,她把丝带给祸害闻了闻,开口道:“去,找找这丝带的主人。”

祸害“嗷呜”一声便冲了出去。

江幼眯了眯眼睛,提起裙摆,沉静道:“走,我们去看看。”

跟着祸害走了大概半炷香的时间,终于在不远处的岩石上,瞥见一抹鹅黄。

那是一个颇为年轻的女子,面色苍白的仰面躺着,裸露的皮肤上多处擦伤,一袭华贵的衣衫也残破不整,几乎不能蔽体,自右胸向下血迹斑斑,显是受了重伤。

喜乐一时有些惊慌,紧捂着嘴巴,小声问道:“姑……姑娘,她死……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