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桃色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你娘有离开过镇子吗?”
男人摇头,“我娘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镇子。”
“那这么说来,对陈家作恶的人,还有镇子里,而且你娘还见过?”苏桃色分析道。
男人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具体是谁,就不清楚了。至于白家是主谋这件事,也只是我从我娘的梦语中得知,没有任何的证据。”
苏桃色点头,又问,“知道陈家旧宅的具体位置吗?”
男人摇摇头,“这个就真不知道了。都是姥爷辈的事了。那时候我都还没有出生呢?我也曾问过,但我娘闭口不谈。”
苏桃色站起来,已经有离开的打算。
“还有其他的吗?”她最后再问了一句。
男人嘿嘿笑道,“没了,真没了。小姑娘,哦,不,小姑奶奶,我若再想起什么,一定去禀报给你老人家。”
“呵,算你识相!”苏桃色将手中的银子扔给男人。
就在她要离开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位双目麻木的王老太。
她试探地唤了声,“陈大小姐?”
那王老太听得这个称呼,麻木的双目突然就幻化出光彩,但不是惊喜,而是惊恐。
她突然就双手挥舞,大喊大叫道,“陈大小姐,陈大小姐来索命了……啊啊啊——不要!不要啊!对不起!对不起!”
她从床上摔下来,丝毫不管不顾自己身上的疼痛,对着空气就不断地磕头跪拜。
“陈大小姐,求求你饶了我们吧。我们知道错了。啊啊啊——”
她又哭又闹。
翻来覆去都是这一句话。
男人和妇人立即上前,想要将王老太拉起来,可王老太,太过于惊恐慌乱,已经到了六亲不认的地步,挣扎着要摆脱二人,口中还在大喊大叫,似乎已经疯了。
苏桃色从怀里拿出一张符纸,走过去一把拍在了王老太的额头之上。
王老太如梦初醒一般,疯狂的神情,顿时就怔住了。
迷茫混沌的双眼,也清晰了几分,渐渐聚焦。
看清眼前的人,她突然唤了一声,“儿啊……”
“娘?”男人震惊不已地看着王老太。
那妇人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娘,你……你没事儿了?真……真是太好了。”她顿时热泪盈眶。
“媳妇儿!”
一时之间,三人抱头痛哭。
男人哭了一阵,才想起苏桃色还在一旁,转身对苏桃色道,“小姑娘,你真是神人啊,我娘这么多年的痴症,竟然让你一张符就治好了!”
苏桃色对此却并不乐观。
开口道,“你们别高兴得太早,这是符,不是药。你娘是老年痴呆,不是一张符就能治好的,这符只能让她暂时清醒一阵子罢了。”
王老太看向苏桃色,“儿啊,这位小姑娘是?是孙女儿吗?”
男人满脸尴尬,“不是的,娘,这位小姑娘是……是……是道士,来调查……”他在考虑要不要说出口,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来调查陈家的事。”
听到“陈家”二字,王老太的脸色瞬间惨白一片,苍老瘦弱的身形摇摇欲坠。
“陈家……”
她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身体支撑不住,坐回了床上。
不等苏桃色发问,王老太竟然流出了两行清泪。
“娘……”
男人和妇人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王老太开口道,“我清醒的日子也不多了……我今日,就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们吧……”
“那一年,我还是个孩子。我爹是陈家的长工,我娘是陈家的厨娘。陈老爷和陈夫人,都爱吃我娘做的菜。”
“陈家是从大城里搬来的,听说以前是当官的,家里有钱,夫人小姐都很漂亮,也很和善,我娘经常带我去陈家玩。”
“直到有天晚上,有一个男人,敲响了我们家的门。看到那个男人,我爹和我娘让我回房睡觉。我没有睡,透过门缝偷看……”
“他们说话很小声,我听不清楚,但我清楚地看到,那个男人给了我爹娘一包沉甸甸的东西和一个小瓶子。我后来才知道,那应该是银子和毒药。”
“我当时只看到我娘的脸色很难看,甚至都哭了,似乎是在乞求什么,可那个男人不为所动,还朝着我的房间看了一眼,笑得非常邪恶。直到现在,我都忘不了他的笑容……”
“当时,我并不认识那个男人,后来才知道,那是白家老太爷,白苍天。”
“那之后没几天,一个晚上,正在熟睡的我,听到外面传来急切的敲门声。我知道那个声音,是陈大小姐。陈家离我们家不远,她是来向我们求救的。”
“可我的爹娘,他们都听到了呼救,却死死地抵住门,没有打开。最后,陈大小姐似乎是被几个男人拖走了……”
“我听到她在外面撕心裂肺的喊声,还有那些男人的笑骂声,我娘死死地捂住我的耳朵……可我还是听出其中一个让我熟悉的声音,是陈家的另一个长工,张大胆。”
“我当时想哭,我爹捂住我的嘴巴,不让我发出声音。最后,陈大小姐的声音越来越虚弱,直至完全听不见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王老太已经泣不成声。
“我知道,我爹娘当时也是被威胁了。我们……我们都太害怕了。陈家附近的几户人家,都被白老太爷打过招呼,没有一家敢出来管闲事……”
王老太哭得浑身微颤。
那些往事,在她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不可抹灭的痕迹,成为了她终身的梦魇。
“张大胆是谁?”苏桃色问。
王老太缓和了一下,才缓缓道,“是白家的一个走狗!后来,我还在镇子里碰到过他,但我什么都不敢说。”
“他儿女呢?”
“他好像是有个儿子,叫张什么华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