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桥边一家食肆的汤饼十分入味，大早上就有许多人排队。小二忙得两脚疲软，但偏偏摊位上有人说着京城来的八卦，竟然让他也听得忘乎所以。
“听说在朝堂上，沈侯爷直接指出赵家人这些年做的腌臜事。受害者不仅是皇后娘娘，还有赵家府中的小厮奴婢，更有不少平头百姓！侯爷这些年为了收集证据，更是差点着了他们的道，前段时间三皇子在围猎出事，听说也是贵妃家用邪术所为！”
此消息一出，顿时就引起轰动。
本来这种巫蛊相关的，都会藏在深处，再想法子遮掩过去的。
哪里会像现在这样。
直接在明面上告发赵家用邪术！
而且谁不知道呢？自从贵妃昏迷后，陛下对赵家多有提携！
不过也有人小声讨论，说是与槐里县的赵家的旁支出事有关。以前没有扳倒赵家的契机，经过“借运”一事引出来的尸骨与冤魂，竟然歪打正着了。
一时间，“巫蛊案”再次震得朝廷大动荡。有人想要明哲保身，也有人想拼命踩着尸骨往上爬。
赵进，也第一时间被沈钧控制住。
当初沈钧在朝堂上一针见血：
“赵家为何能如此明目张胆，将数百条人命付诸邪术？这些年为贵人挡煞，这些普通人做了无辜的替死鬼，为何六年还一直没有告发赵家人？为何贵妃昏迷却无损容颜？背后是什么原因让赵家有恃无恐？就算手握卖身契，也不是让他们把人命当草芥的理由！长公主曾经的训诫，他们是否当成耳边风了？”
几句话，问得熙宁帝脸色一沉。
扯什么不好，居然还敢扯上长公主。
他口中的长公主，当然不是当朝的福成公主，更不是陛下的胞姐慧敏公主。
而是……
当初那位开启大周元年的女摄政王！
“唉，也是老黄历了，长公主曾说过‘人人生而平等’的。”
“长公主当时好好的话，咱们未出阁那会，何必还戴着帷帽才敢外出。现在提起长公主的人都少了，只会让我们背《女诫》。”
“如果长公主不是得怪病而亡，还有……什么事！”熙宁帝也不是昏君，可是提起长公主，不免要为祖宗担个骂名，谁让当初害死长公主的人就是皇室的走狗！
“赵进真的是畜生啊，听说就他府中就死了上百人。”
“他还有脸还找道士帮他驱邪，一开始还不承认‘借运’的事，还顺着云山道观的李道长的话，说有小人要害他呢。结果恶人自有恶人磨，遇到神神怪怪的林小姐，直接把他给灭了……真是大快人心！”
“等等，林小姐不就是那个不祥人？”
都在桥头吃朝食，当然也知道林芸初。
后面的话题直接就跑偏了。
“林小姐算得准，怎么还说她古怪！”
“呵呵，她也就蹭光，听说是云山道观的祖师爷出来摆平的！”
“我当时在场，孟真人看起来对她很是礼遇的……甚至有以她为尊的意思？”
“其他的不清楚，但她赚钱倒是真的。”
随着议论声此起彼伏。
关于林芸初的话题说得更加热闹了。
大概都是关于：林芸初直接拆穿赵家的邪术，云山道观的祖师爷为林芸初撑腰，被赶出家门的不祥人竟然是玄学大能！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不对，有八卦。
听到槐里县，竟然在京城的贵人中出名了。身为镇上的人，坐在桥头吃汤饼，边交流着小道消息，听到这里纷纷都震惊不已。
“林芸初究竟有何奇遇不成？”
“我倒是相信她，不说远的，就说陈镖头两口子。他带着镖局的人从山贼堆里杀回来，不仅得了赏赐，听说还能谋个官身！而且他的娘子怀有身孕，大夫说随时有滑胎的可能，现在也保住了！”
“就说平安符与安胎符管用对吧！”
……
而此时。
林芸初正吃着武二郎家的烧饼。
春香特意让郑猎户排队买的。
平时厨房的事宜都交给春香办，但她似乎为了林芸初的口福，反正使出浑身解数，在外面搜罗的美食也没少。
林芸初摸摸小肚子。
还行，画符也算体力活，每日有美食养着都没有长胖。
等她吃完烧饼，也很快就有人上门算卦。
戴着头巾的女人有点害羞，讷讷开口：“听说您算得特别准，而且还能画那种安胎的符箓。我就来看看，啊，我有卦金的！其实……其实我倒是不仅是想求安胎符，还更想知道我肚子什么时候才能开怀？”
还没等林芸初回答，她又有点不好意思地继续说：“我与陈嫂子的境遇差不多，也是成婚数年，但一直都没有机会怀孕。既然您能算出来她怀孕之事，也能帮助我对吧？”
听了一个耳朵的路人都有点败兴。
还以为问些与巫蛊案相关的事。
例如沈侯爷能否一举成功？
例如赵贵妃一党会不会彻底被肃清？
没曾想。
难得排得一卦，问的竟然是后宅之事。
如果林芸初能让妇人怀孕，那干脆把她当送子娘娘得了！
“她一日三卦毕，还不是谁人上门都能算，真是可惜！”
“虽说大家都说林小姐招摇撞骗，但我挺喜欢看她为人算卦的。”
“不见你去？”
“唉，上赶着都吃不上热的啊。”
“听说云山道观的人都不敢上门了，她不就更加嚣张？”
“哪能呢？她不怕孟真人掉转头收拾她？现在关系到道观的声誉呢。”
林芸初看妇人脸变得更加红，扫了那些嘴碎的人一眼，才低声对妇人道：“子女缘分较深，且你该是儿女双全的命。”
“她还真是送子娘娘啊？”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大，很不屑地嗤了声。
“但这位嫂子几年都没能开怀，哪是几句话能解决的事？”
“看来能有办法帮她破解呗？”
“嘿嘿，银两开道，还不简单？”
来福媳妇也有点不解，“那我的儿女双全大概是啥时候？”
林芸初淡笑不语。
这种反应，让本来还抱有希望的来福媳妇捏紧手帕。出门的时候虽然带有几两碎银，但是听说她都是收上千两的卦金的，她又如何能付得起？
可是。
如果再不想办法，婆家肯定把她赶出家门！这些年说过的难听话，她也听够了。
她犹豫地摊开蓝色的布兜，里面的碎银让她有些紧张。
但她见林芸初果然还有话交代的样子。
此时就再也不敢迟疑。
然后就听到林芸初又开口道：“没有收成，田没有问题，那就是没有播种。”
但，说得好好的……
她也准备把全副身家奉上当卦金了。
怎么林小姐忽然与她讨论种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