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那个朋友之前也是在农村，但后来不知道干了什么买卖，一下晋升成为城里人。
说句不好听的那段时间他走路都是用鼻孔看人。
一次父亲去城里遇见他，热情地跟这个许久未见的好友打了声招呼。
结果人家冷哼一声，打量了他们一番之后跟着他的城里朋友走了。
即使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画面他也依旧记得清清楚楚，因为骨子里透露出的鄙夷是藏也藏不住的。
姜小澜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
和她亲生父亲一样市侩，所以从小就不太亲近这个小妹。
姜眠眠等不了了，跟黄翠玲说她要先回去。
黄翠玲都没来得及提醒，程谕早就起身跟在姜眠眠身后。
那句话果然没错，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十一月初已经逐渐转凉了。
寒潮一阵阵南下，天气降温幅度太大。
姜眠眠刚开始还不太习惯，没有路灯的土路。
现在待久了没有刚开始那么害怕。她还记得刚回来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去找程谕。
后来还是程谕把她送回家的。
姜眠眠突发奇想问了他一句，“你一个人走夜路会害怕吗？”
“为什么要怕？”
程谕骨子里可能是带有一些直男基因的。说话简单又直接。不会考虑他觉得不存在的因素。
“你不怕鬼吗？而且晚上黑漆漆的。你不会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你吗？”
“什么鬼？胆小鬼？”程谕想起第一次送她回家的时候，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姜眠眠就算是傻子也听出了他在内涵自己，长舒一口气之后，自以为恶狠狠地回他一句，“你这样说话是会没朋友的。你再过分一点，我就和你绝交。”
姜眠眠就开个玩笑，但行动还要有的。
一个人走在前面。
但程谕这个大直男，一点表演的机会都不给她，两步就追上来了。
“你慢点走，小心脚下。”
出来也没带手电，现在乌漆嘛黑的全靠月光勉强能看清路面。
姜眠眠刚想反驳自己能看清路，远处就有个黑色的人影向这边走过来。
她一下子顿在原地，手不自觉地就往程谕身上放。
“有人……”
程谕知道她胆小，特别是晚上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喜欢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
程谕牵起她的手将她护在左边，自己靠近路中间。
姜眠眠注意力都放在前面的人影身上了，也没注意到两人现在亲密的动作。
等走近了才发现，又是自己虚惊一场。
是村里闲逛的大爷，姜眠眠白天还跟人家打过招呼。
“嘿嘿……”姜眠眠有点不好意思又尴尬地笑了一下。
“你看我说只有胆小鬼吧？”
姜眠眠不敢相信这不苟言笑的程谕，还跟他开起了玩笑。
而且还是在调侃自己。
但她又不敢说些什么，只好在心里嘀咕道：要不是怕你小气到时候报复我，我现在就哐哐给你两拳。
“是是是，我是胆小鬼。我要和你分开，不和你这个胆大鬼一家。”
姜眠眠不只是嘴上说说，身体力行地往后退了一点。
这时候她才回过神来，自己一直被程谕握着手腕。
她第一反应就是把手抽回来，程谕却并没有放开手的意思。反而比之前更紧了一些。
姜眠眠不知道，她刚才在心里说的话，一语成谶。
程谕确实小气，就因为刚才她说了一句“才不和你这个胆大鬼一家”。
姜眠眠觉得莫名其妙，“你松开我，我自己可以走。”
“你不能。”
她眉头微挑，想了想自己刚才口出狂言惹他不高兴了？
“不放就不放呗。”反正她又不吃亏，摸摸大佬的手涨财运也不是不行。
哪知道程谕并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能不和我一家。”
她有时候会好奇，一个人即使智商超群，但还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洗礼，是怎么做到在任何场合下都能处变不惊的？
程谕现在就是这样，他说这话的时候一丝情绪都没带。让人分不出真假。
姜眠眠被她的话给吓懵了，“啊？”
之后她就感觉到从脸颊到耳尖突然像是烧着了一样，好在现在天黑了看不见。
自从上次她察觉到程谕好像对她有一丢丢喜欢之后，她就装作无事发生。
万一是自己自作多情那得多尴尬啊，还不如缩在龟壳里当乌龟。
程谕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没听懂又解释了一遍，“不能说分开，开玩笑也不行我会当真。”
她的脸现在不只是着火了，是火山喷发的。
感觉脸麻麻的，耳朵听不见声音。
她紧张地吞了一口气，平静下脑海里翻涌的情绪没有底气地问了一句：“你……你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我会在意，我不想和你分开。”
姜眠眠的世界这下子彻底安静了。
她像个提线木偶，任由程谕牵着她往家的方向走。
这短短的几分钟路程，双方都变得不再扭捏，而是在对方的推动下，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
姜眠眠的心脏狂跳，心里乱糟糟的，一脸不知所措。
程谕有多么优秀，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在乡下是惨绿少年，回京城就是翩翩公子。
说得简洁点儿，就是强者从不抱怨环境。不管到哪儿都能大放异彩。
她就是一个长相出众的普通女孩，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往这个方面想。
“你不是不喜欢我吗？答应结婚的时候看着也不太情愿，虽然当时是我家里人逼你。”
程谕没想到姜眠眠会突然翻旧账，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
而后又嘴硬说，“没有，你看错了。”
程谕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他会在准备回城的过程中喜欢上姜眠眠。
要是早知道，他就不会那样了。
姜眠眠明显是不相信，撇了撇嘴，轻哼一声。
程谕注意到姜眠眠的反应，有些忍俊不禁。
“你在屋里等着，我去打热水。”
他说这话的时候，他们已经到屋里了。
最近天气转冷，黄翠玲晚上就不让她出去，害怕闺女怀孕的时候感冒发烧，不能乱吃药最后还是她受罪。
今天小姑回来算是个意外。
程谕水都打回来了，她还没缓过神。毕竟从大佬口中说出这些话实在有点让人难以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