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着祁宴舟近了,强烈的血腥味窜入鼻腔,顿时惹得沐晚虞一阵反胃。
她强忍住孕吐的反应,眼眸微沉,就看到祁宴舟刚抹了一个刺客的脖子,英挺的眉头微拧。
这时,原本倒地的一个刺客忽然拔剑奋起,剑尖直逼向祁宴舟命门——
“祁督主,小心!”
祁宴舟听到声音,扫了旁边的沐晚虞一眼,有些意外。
下一秒,他侧身刚要闪开刺客的袭击,身后却蓦然有一道推力。
他阴冷的眸子骤然一凛,过于猝不及防,索性他反应极快,侧身避让,只是右肩正好撞上那人的剑尖,并未伤及要害。
而同时,他刺穿了刺客的心口。
刺客倒在地上,沐晚虞咬牙,竟然没能刺死祁宴舟,她故作惊呼出声,趔趄着后退半步。
瞥见她这副模样,祁宴舟染血的手抓住女人纤细腰肢将她捞回来,语气不善,“你想害死本督?”
沐晚虞猝不及防,扑进他怀里的同时,柔软的唇恰好撞到他伤口上。
她眼神一狠,故意在他伤口周围吻了下,不动声色地将染毒的口脂,悉数涂抹上去。
很快,她抬头对上他幽深的黑眸,眼眶说红就红了,似怯非怯的模样当真怕得很,不着痕迹咬碎了早就藏在舌尖下方的解药。
“督主怎么会这样认为?我是看见这人想要伤督主,情急之下,才想把督主推开,没成想……反倒让您受伤了。”
祁宴舟的唇角掀起冷讽的弧度。
“是想救本督,还是想杀本督,你心里清楚。”
沐晚虞挤出假笑,“当然是要救您,若是杀了您,往后谁来罩着
晚虞,谁来帮衬将军府?”
骗子。
祁宴舟心想,伸手捏住她下颌,粗粝的指腹在沐晚虞艳丽的唇上抚弄两下。
“你平时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今日好心情出来逛街了,还用这么艳的口脂?”
沐晚虞心中一紧,面色却未变,扶着他去台阶旁坐下。
“督主还有伤,就别管我的事情了。”
祁宴舟半眯眼细看着她,俊脸染上血色,银白的长发也沾了血迹。
他刚要开口,喉间忽地涌上腥甜,右肩有些发麻。
沐晚虞见他脸色不妙,再看祁宴舟的伤口周围开始有发黑的迹象,心中窃喜,面上却装的慌张。
“督主这是怎么了?难道受伤太严重了?”
祁宴舟眯起眼,先封了自己的心脉,而后不紧不慢地撕了条袖上的布,再缠在自己的胳膊上,语气冷厉。
“一群废物,也敢给本督下毒,可惜,他们小瞧本督了。”
他内力高深,虽是剧毒,却害不了他的性命。
沐晚虞眼底的暗色一闪而逝。
祁宴舟这厮,竟然这么快就反应过来,自古奸佞难除,果真没说错。
看来发现她下毒是迟早的事,她要尽快溜。
她惶恐地不知所措,起身就要跑远,“那,那晚虞这就去喊人过来帮忙,督主留在原地不要动!”
“你要去哪儿?”
祁宴舟冰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沐晚虞还没跑出去,腰带就被男人一把拽住,不费吹灰之力将她拎了回去。
她隐忍住心虚,转头一脸紧张地道,“督主都中毒了,晚虞自然是要去找大夫来帮忙。”
祁宴舟混不吝一笑
,阴郁的桃花眸令人胆寒,“不必,本督死不了。”
这时,谢俞带着一队人马火急火燎地赶到。
“属下救驾来迟,还请主子惩罚!”
沐晚虞赶紧埋头在祁宴舟的怀里躲着。
祁宴舟冷眼看拱桥上的尸体,声音薄凉。
“倘若再敢犯同样的错,本督会让你比他们更惨。”
谢俞浑身一震,“是,督主!”
沐晚虞眸色渐深,袖中的手指缓缓蜷紧。
无论是谁,只要不合他心意,就可以被随时丢弃。
这就是祁宴舟,杀人如麻,冷血无情的九千岁,今日没能杀了他,真是太遗憾了。
正当她以为自己能被放走的时候,祁宴舟忽然起身,拽着他理所当然地往马车走去。
“督主这是要做什么?”
祁宴舟笑了,“自然是要回府,疗伤。”
吟思居里,谢俞在屋外候着,沐晚虞和祁宴舟大眼瞪小眼,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督主,您不会是认真的吧,我什么都不会,您让我帮您解毒,万一做不好,反倒伤了您,那怎么办?”
祁宴舟掀眸看她,嗓音低哑冰凉。
“你心里打什么小九九,本督一清二楚,想等本督毒发了好解脱是么,你放心,本督死之前,也会拉着你陪葬,听话,才有活路。”
沐晚虞心中一震,紧接着头上一松,发簪竟被人拔了去,一袭青丝如瀑散下。
“将你的簪子放进火里烧红烧热,本督会告诉你接下来怎么做。”
沐晚虞回神,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一下就猜到他想做什么。
想不到祁宴舟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烙铁这方法虽
然粗暴了些,但的确能处理毒素。
“可是……”
她还想推诿,祁宴舟却不怒反笑,阴恻恻地扣住她脖子,“想清楚了,倘若不是你推本督一把,本督何至于被那废物伤到。”
“这件事,本督还没说会放过你。”
在冥啸面前说自己会医术,到他这里,就装单纯的小白兔,显然就是不想帮他。
沐晚虞眸子微颤,她深知他的脾气,也知道这厮有仇必报,最恨旁人背叛。
今日她已经失策,不可能再跟他对着干,不然死的会是她。
沐晚虞乖巧地拿着簪子烧红,问:“接下来呢?”
祁宴舟拉住沐晚虞的手,强迫她将烧红的簪子贴到他伤口上。
“将这周围的肉都烧透,然后再用帕子擦掉,剩下的,无需你管。”
“好。”沐晚虞意味深长地看了祁宴舟一眼,心中没有丝毫怜惜,给他烧灼腐肉的时候,故意手抖,瞬间烫出一块深红色的疤痕。
疤痕肉眼可见肿起泡来,疼的祁宴舟眉头拧紧,用力攥住女人的手腕,“想死?”
沐晚虞无辜地示弱,“晚虞方才就告诉督主了,我不会,必定是会弄疼你的。”
祁宴舟这才松开她,倏地眉峰高挑,似笑非笑。
“再有第二次,本督现在就让阎王爷来接你。”
沐晚虞立马低下头,见好就收,没再使坏。
空气一下安静下来。
祁宴舟垂眸盯着她,瞧着她温婉美丽的侧颜,脑袋忽然一疼,脑海中骤然浮现一丝清晰的画面——
沐晚虞穿着红裙,站在一块墓碑前,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而那块墓碑上,清晰的
写着——祁宴舟之墓!
只一瞬,眼前的画面就骤然消失,祁宴舟的脑袋也不疼了,眼神刹那阴鸷。
刚刚那是什么,他的坟墓?
呵,他怎么可能会死,甚至还让沐晚虞给他上香。
钩吻之毒竟还能导致出现幻觉,真是不容小觑。
沐晚虞给他包扎完,刚要起身,炙热的身体忽地从背后牢牢困住她,她顿时动弹不得。
男人轻咬她后颈,嗓音沙哑,“本督不是说了,这件事还没完,走什么?”
沐晚虞浑身一僵,耳廓跟滚过炭似的瞬间烫了,咬紧牙关。
“我刚刚不也救了督主一命吗,我们扯平了。”
祁宴舟瞧着她的假笑,漆黑的眸一暗,一把掐过她的下巴,低头重重的吻了上去。
沐晚虞赫然一惊,手本能的抵在他的胸膛上,死死地揪着他的衣袍,却又不敢反抗,只能被他狠狠亲了一顿。
等他亲够了,修长的手指紧捏住她的下巴,深邃的眸凝视着她。
“今夜这事……”
沐晚虞顿时悟了,无辜地眨眨眼,“督主放心,今晚我什么都没看到,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景渊王和太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她可没兴趣。
若是被卷进这场浑水里,再想保全自己,几乎不可能了。
祁宴舟满意地掀起唇角,“很好。”
他叫来屋外的谢俞,“找人把她送回将军府。”
谢俞立马照办,对着沐晚虞躬身,“将军夫人,请吧。”
沐晚虞巴不得开溜,当即自己冲了出去。
见状,祁宴舟眼底的玩味渐渐散去,只剩下无穷尽的冷意,“找个府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