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没有要与人结亲

沈云杳脚踝处贴了张大大的膏药贴,大夫嘱咐不可下地走动,正苦恼着一会儿让银朱去云烟阁喊个人来把她接回去,就见宋言一言不发地闷声走了进来。

看他眼眸微沉的模样,她头一个反应就是不应当麻烦他过来,眼下耽误事了不是。

“银朱!洛藜姐!”

沈云杳不敢看宋言,唯恐他说出什么如此不当心之类责怪的话,赶紧招呼银朱进来。

银朱送了大夫出去,听到叫唤赶紧回来,“沈姑娘,你可是渴了想喝水?还是饿了想吃东西,我去给你拿。”

洛藜拦了银朱一拦,“没你的事,让他去拿,谁让他一大早的不去云烟阁帮忙,去什么衙门,本来不就是说好了晌午之后才去衙门的么。”

宋言看着沈云杳肿得老高的腿,本来要问清她的事也瞬间就抛到脑后了,眼里透出一丝愧疚,低头道:“云杳,我今日本是要去云烟阁的,途中有事去了一趟书院……”

沈云杳听到他去青山书院,立即挥手打断他,她并不需要这些解释,努力让声音平静道:“这些都不必说了,你的事自然是你安排,别听洛藜姐的,她就是见着我脚伤了着急的。”

“而且这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伤势,崴了脚么,过几日就好了的,哪里就兴师动众的要劳你看着我了,又不是断了没了腿。”

“银朱,劳你帮我个忙呗,替我跑一趟云烟阁,让陆川和小芙来一个人,接我回去。”

银朱哎了一声,脚下还没挪步,宋言就道:“不用。”

“我背你回去。”

他说着在她面前蹲下身,示意她上来。

沈云杳连忙摆手示意别别别,“不不不,不用你来背,让陆川或是小芙来就行,你还是忙你的去吧,上衙门或是上书院都行,别耽误你的事。”

宋言执意道:“上来。先送你回去,书院的事我晚些再去。”

一旁洛藜看不过眼,上前直接把沈云杳扶着送上了宋言的背后,“你就舍不得使唤他吧,去什么书院上什么衙门,安得了心么。”

“我、我不是舍不得!”沈云杳感觉百口莫辩,直愣愣地挺直了身子撑着宋言背后,不肯伏着。

宋言圈牢她的腿,把人一颠,背了起来,听到她说不是舍不得,嘴角不免一笑,“那就扒紧些,要走了。”

身后一阵温软相靠又快速地离开,他恐她不舒服,还特地略弯了些腰,“靠着我些,别撑着累到自个。”

“银朱,麻烦一会儿去云烟阁说一声,我把云杳先送回家,让他们看着铺子就行。”

他自顾决定了她的去向,径直把人背出了小苏楼

沈云杳两只手小心地搁在宋言的肩膀上,一路都不敢如何靠近,也不说话。

宋言走了一段路途,实在觉得她安静得反常,想起小苏楼里的种种,以及这两日她的刻意远离,终是忍不住问道:“为何要给我五百文?”

沈云杳正撑在宋言背后游神,冷不丁听他一问,想也没想就答道:“你今时不同往昔,自然要分得清楚些。”

宋言皱眉,“我并没有什么不同,你往哪里想去了。”

“我哪儿都没想,我亲眼看见亲耳听见的,你都要与他人定下亲事了,难道不该与旁的女子保持距离,清清楚楚干干净净明明白白么!”

听着宋言略带着责怪的辩解,沈云杳气不打一处来,她考虑这些她就错了么,还不是他一点自觉都没有,她不主动划清界限,难道等着日后许家的人找上门来,让她莫要纠缠么,脸面这种东西,她与人骂架时虽然常常豁出去不要,但有的时候还是想要的。

宋言脚下一顿,这话从何而来,他都要给她这般莫须有给气笑了,“我竟不知何时与人定下亲事,谁家女子,何方人士年岁几何,你倒是先与我分得清楚明白。”

“许婉谊。”

“什么?”

“我说许婉谊!”沈云杳被他这般嘴硬狡辩也惹恼了,“这有何不可承认的,我都听见了。”

“那日在半山亭,许夫子说把他的宝贝婉谊许你,你还说了‘婉谊她很好’!”

“是不是你说的?”

她在他背后怒气正盛,话说到这里也不想再让他背自己回去,指着路旁的马车道:“我要叫马车,不必劳你背着。”

“快过去,我要叫辆马车!”

宋言从起初的惊疑到疑惑再到哑然失笑,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她竟就为着这个把他往日替她做的种种都当看不见了么,“你确定要坐马车?”

“那好,我背你上去,再送你回去。”

“我自己能回,不用送,放我下来就行。”她坚持着,开始用力往下滑溜。

宋言无奈把人从后背换了个姿势打横抱在胸前,“脚不能沾地,大夫说的,忘了?”

弄清楚沈云杳为何千方百计要疏远他,宋言既无奈又没奈何,没奈何是不能再在这大街上与她争执辩白,已经有不少路人往他们这儿打量,她说要乘马车,那正好上马车上去说个清楚。

宋言直接把沈云杳抱上了马车,打下帘子,敲了车厢壁跟马车夫道:“赶车,去原青麻庄旧庄后山脚。”

“得嘞,二位坐好。”

马车吱吱扭扭地走起来,沈云杳尚还处在突然被他抱上马车的震惊之中,坐在马车的软垫上之后才收回神,瞪向宋言道:“你、我、就算我脚不能沾地也不能抱、抱人上马车,我能蹦着上!”

宋言看她面上绯红,格外好看,忍不住伸手弹了一记她的脑门,长叹一声道:“蹦不上来岂不是两只脚都瘸了。”

“就这一回,事急从权。”

“何况我并没与谁家女子说定亲事,不必清清楚楚干干净净明明白白。”

说到这儿,他憋不住低头浅笑,“那日你怎在半山亭?既然在为何不出来等我,听话只听一半就跑了么?”

“我没与许婉谊定亲,夫子虽有此意,但我没答应。”

“从前没这个念头,那日没答应,往后也不会有这般想法。”他重重叹了口气,怎么会有如此呆傻之人,不知她这脑子难道只除了挣银子的时候聪明些,其他时候都是榆木疙瘩么。

但话也只能说到此,其他的,得等到他把她想要的都做到了,才可道一句:幸未辜负……

宋言看着她,眼眸中尽是坦荡的澈然,看她半信半疑,便把这几次去书院的事情前后因果都拿出来细细地给她讲,事无巨细,不厌其烦。

沈云杳呆愣半晌,听完了不知作何回应。

他说他没与许婉谊定亲?

沈云杳尴尬地扣着自己的手指,转头去看马车窗外头,支支吾吾挠着腮帮子挠个不停,半晌嘴硬道:“那、那即便是我误会了,也、也是要该清楚些的,你这次没定,以后总要定,应当的,应当的……”

宋言了解她,知道她这般已是退让与他道歉了,心头一松,低头眉眼尽是笑意,“以后?以后的事你怎知不是无需这个应当?”

他绕来绕去的话把沈云杳听懵了,不过话说开倒好似没有那种沉甸甸的憋闷感觉了,哪怕宋言说以后的事未可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爽快的。

她有些不知所措,难道她真的讨厌许婉谊到这种程度,只要跟宋言定亲的不是她,她就心底畅快了?

她隐约觉着不太对,但却不愿往深处想,手垂到腰间空落落的,才想起什么来,转头朝宋言摊开手掌,“我的荷包呢,你拿了五百文,荷包还我。”

“我只这么一个没得替换的,明日还要用来带些银钱去还给庄青,今日他替我赔了货郎小哥的烧饼,你把荷包还我吧。”

宋言瞥了眼腰间的暗紫色荷包,没动,“我也没有荷包,这个颜色不适合你,我先用着,明日给你另买一个。”

“庄青那儿你不用操心,好好在家歇着,明日我去还他银钱就是。”

沈云杳皱眉,宋言把腰间的荷包系紧些,“就当误会了我赔给我的,我喜欢这个颜色,用着也趁手,你可换个颜色鲜亮些的,好配衣裳。”

“好,那你留着吧。”

她默默收回了自己伸出去的手,他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怎么好再拿回来,只好在破费另买一个。

沈云杳懊恼地发现自己一场误会赔出去不少钱,算上荷包都要进六百文了,误会宋言的事以后还是得少做,谨慎些为好。

她垂头丧气,自是没留意宋言自始至终都没法放下来的唇角,以及始终落在她身上一刻也未曾离开过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