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玲珑听了庄青在洛馨阁所做之事，替沈云杳抱不平。
沈云杳一面把带来的东西挨个放在船舱里的长桌上，一面笑看她回护自己，心里暖融融的，不过是肯定不能让玲珑去闹事的，免得对方倒打一耙往她身上泼脏水。
“好了玲珑，他闹他的，他愿意少挣几个钱，我可不愿意，不陪他玩儿。”
“我们还是准备准备，开始印洛藜要的书册吧。”
“你是不是怕他，你别怕，我去给你把他揪出来骂一顿，搅屎棍，到哪行都不干人事！”
柳玲珑说归说，该做的事也没落下，一挥手，丘南齐带进来十来个人，排着站在桌前等安排。
沈云杳看她义愤填膺的样子，就知道当年庄青得罪柳玲珑想必得罪得狠了，逮着机会就想薅他。
不过这事真不用闹开，她一面给玲珑找来干活的人示范怎么用油印盒子，一面道：“真不用管他，降价这招没人跟他玩，他就嘚瑟不起来了，不信你瞧着吧。”
“我们只管做好手头的事，挣该挣的银子，不必理会。”
她手里有一份宋言熬夜帮着刻好的蜡纸，共五十页，十来个人每个人分差不多五张，装上机子就开始滚油墨，这东西上手快，不用动脑子，只是开始的时候还不易印好，不时会有大坨的油墨滴在纸上，印几张熟练之后，就又快又好了。
她挨个看过玲珑找来的人干活，都没问题之后，就放心让他们印，印好的纸不同页码放在不同的方框里，丘南齐和老陈负责从每个方框里抽出一张按序排好。
这么着，各人上手之后，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速度飞快。
柳玲珑眼睛都瞪大了，印书册她提前托人打听过，用活字排版需得识字的人把字块取出来排放整齐，才能印，光是熟悉字块在哪儿都要一阵子才能熟练地找到。
她还特地找的都是识字的人，没想到压根不需要他们找字块，直接板子一扣，沾上印油一滚，就印好了一张。
不到半炷香功夫这都熟悉完了，能直接开始印了。
“这么快，那三两日不就都能印好了？”
“倒也不用这么赶，你打算然让他们白天黑夜都不休息么，那样的话胳膊明天都要抬不起来了，速度反而会越来越慢的。”
“若是你还能找到可靠的人手，可以排成两班、三班轮着上，能换换手休息够才可以一直保持这么好的速度。”
沈云杳诚心给建议，柳玲珑思忖一番道：“你说得对，谁要让我一直这么弹琴从早到晚一天又一天，我早晚砸了那张琴。”
“你放心，姐姐别的本事不怎么样，招人在行，这可靠的人手吗，明日就安排到位，丘南齐，听见了没，让乔叔来替你，去给我找人去！”
丘南齐手上不停，跟陈叔一个赛一个地快，颇有几分较劲的乐趣，听到柳玲珑喊自己，半点不带犹豫就停手喊了乔叔来替。
“知道了！要人是吧，等着，我给你找去！”
他朝沈云杳扬了扬下巴算是打招呼，眼睛弯弯的就没回去过，看样子很是高兴。
沈云杳见了觉着奇怪，“南兄有什么喜事吗。”
“玲珑不开画舫了就是他的喜事，苦的是我跟老乔！”陈数来感慨道，“云杳你是不知道，那天玲珑汤汁洒了客人出去避风头，回来就跟我们说画舫不干了，问我们是走是留。”
“把我都给吓懵了，一问才知道是要跟着你转行了，这事最高兴的吧就属他丘南齐了，他老早就想这么干了一直没干成，所以你瞅他让干啥干啥，卖力得不得了，就怕玲珑一个后悔又回去开画舫去了。”
“你可别忘了这么大个人情跟他讨回来，便宜他了真是。”
陈数来说着自己也笑了，别说柳玲珑，他在这船上这么些年，窝囊气受得也是够够的，给人弯腰鞠躬的日子拔光头上的头发都数不清，还是眼下这活儿好，轻松自在，不用装孙子。
“行了老陈，别废话赶紧干，明日印好了剩下的还得装订呢，有空打趣他不如留着力气明天好好干。”
玲珑看了一会儿没什么问题，拉着沈云杳出了船舱到甲板上去，让平卉去把自己房间里放的书契拿过来。
“云杳，咱们姐妹归姐妹，我自是感激你带我挣这口饭吃，只是这账我们还是要写明了才能算清楚，这事宜早不宜迟，拖久了就容易有变数。”
“你看看，这是我托人拟的书契，若是你没问题我们可照着这个来，若是你有哪里想改的，也只管说不必有顾虑。”
“我这人不爱来虚的，也不喜欢说客套话，实话与你说我也算在挣钱这件事上摸爬滚打过了，见了许多好的不好的，一起做买卖若是没这个，亲姐弟一块儿也干不长。”
沈云杳也正有此意，刚好柳玲珑是个有话不会藏着掖着的，爽快先提出来了，她立即看好了书契，一句没问题，就直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盖了云烟阁的章子。
“你没有要改的地方？”柳玲珑看她动作快，不由得提醒她，“咱们虽然熟，但这是买卖，生意的事你还是要说说自己的想法的，不然不就成了我一言堂了？”
“我都看过了，这份书契你拟得很好，很公平，咱们都能挣到自己干应得的那份银子，所以我没有要改的地方。”
沈云杳解释道，“若是有不公的，我肯定会说的，玲珑你不用担心我抹不开面子，在挣钱这一点上我跟你一样，喜欢亲姐妹明算账。”
柳玲珑点点头，这份书契她已经各方面都考虑了，力求公正，两家是合作而不是隶属，各自开支各自盈利，一起合作又互不干涉。
果然她就喜欢沈云杳这份干脆。
“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了，这事你既愿意信我让我来办，必会让你荷包满过脸盆，不怕那庄青瞎搞名堂！”
“不过话说回来，除了这个，你可还有其他能挣钱的法子么？我担心庄青这小人不会轻易收手，他背后的肖掌柜也难缠，若是你缺银子，可尽管来跟我说，我虽不是富贵人家，但帮你总是能想到办法的。”
“你来找我算我们私下的，不算这合作买卖，不必知会旁人，只管来找我。”两人签好了书契，柳玲珑又有些忧心，拉着她的手嘱咐着。
沈云杳也不瞒柳玲珑，点头，“挣钱法子肯定有的，云烟阁不会被他降价影响，别替我担心，等印完了洛藜这单子买卖，我也有单子来，你可先把人手都准备好，保不准要把手都滚冒烟的。”
她这法子想了好几日了，越发的完善，只等给洛藜赶完了手头的活儿就要开始，至于洛馨阁的手段，只能说发动得不是时候。
正巧赶上她提早有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