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14隔日一早，沈云杳贪恋新被褥的暖意，晚起了片刻，就听到小芙在外头喊自己。
“阿姐，快些起来了，宋大哥都收拾好要出门了！”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宋言今天竟然不等自己？
要去书院也可以一起进城啊，她匆忙起身梳洗，出到院子接过小芙递过来的馒头，跟何氏说了一声走了，便追出了门。
一直跑到山坡下才赶上宋言，他出门没等自己，她边啃馒头边问道：“今日去书院要赶早么，昨晚你也没提前与我说。”
宋言目不斜视，故作平静道：“玉阳并不远，我先出门你也可以跟陆川一起。”
“那怎么成，他在家跟小芙一块儿干活的，不去云烟阁。这不是先前都说好了的吗，你今天怎么了。”
沈云杳不知他为何突然有了情绪，有些摸不着头脑，仔细想来想去也不知问题出在哪里，干脆直言道：“你是不是有了其他打算？”
“若是有其他打算你告诉我一声就行，我再另外安排。”
而不是这样闷不吭声地让她猜啊，她怎么可能猜得到。
“另有安排的不是你吗。”宋言放慢了速度，落在了她后面，声音也低沉了下来，有些许幽幽的落寞。
沈云杳听出他话里的情绪，只是这话听着更加奇怪了，什么叫另有打算的是她，她没打算啊，她打算什么了打算。
她转头发现他已经停下来了，站在身后眼瞥着别处，样子看起来有种被弃的凄凉。
她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无意识与他说了什么伤人的话了？他这幅样子不明显就是在控诉她欺负人了么。
正当沈云杳开始回顾自己都干了些什么的空当，宋言叹了口气，幽幽道：“你到庄子口做隔壁村子的牛车进城吧，快些走能赶得上。”
“我绕到后山后去乘船，去青山也快些。”
他都这样说了，沈云杳配合地点了点头，唯恐自己一个摇头又让他觉得自己强迫人欺负人似的。
“那、那也行，那你去吧，我走了啊。”
她说完还回头看了眼宋言，他站在原地没动，她又努力绽了个温暖和煦的笑容给他，朝他挥挥手，才转身往庄子口去。
这样总行了吧，他想做什么她都没插手，也没强求他一定要和她一起进城去。
沈云杳走远了，宋言还站在原地，他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小，更加憋闷了。
她这是，连挽留的话也不说了么，还说每日都要一起进城去的，今日他只是随口说了句分开走，她立即就答应了……
宋言就这么沉着眼眸去了许夫子家中。
他坐在夫子的书房里，等夫子下学回来，师娘给他沏了茶，陪着说了几句话也忙去了，难得许婉谊也没有出现，他清清静静地等着夫子，看着夫子书桌上的白棉纸，不由得想起沈云杳来。
不知她现在到云烟阁了吗，最近除了霞栖阁的画要画，还有两幅画要修复，不知道她忙不忙得过来，即便有丘南齐帮忙，那些画还差个七八张，上画的日子就这两日了……
唉……
等见过夫子，还是回去帮她把画画了罢……
宋言正出神，外头传来脚步声，他从窗户往外看去，是许令山。
许令山来到书房窗户外，朝宋言笑笑，道：“你等父亲么，他今日被山长留下议事了。”
“开春有学生要参加县试，书院近期授课要有所侧重，这事议起来怕是要到夜里才能回来了，你若是有事要忙就不必等他了，他回来我替你跟他说一声你来过就是了。”
许令山只是回来换身衣裳，跟家中人打了声招呼，又匆匆离开了。
宋言也只好起身跟师娘道别，说过两日再来。
他在书院里走着，想了想转身去找高东立。
高东立上次参加秋闱没考中，但这也在他原本的预料之内，并没有过多的伤神落寞，反而回来后就积极帮着开春要参加县试的师弟们做辅导，挣几个钱贴补生活。
他找到他的时候，他正伏在案边看师弟们的文章，提笔在上头仔细标注着。
“高兄。”
“宋兄？”
“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高东立把笔放下，出来迎他，宋言扫了一眼屋里，原本他睡的地方已经换了其他的铺盖，早已有其他人住了进来。
他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轻笑，拒绝道：“不必了。”
“我来只是有些事要请教高兄，就不进去了。”
高东立搓搓手，也有些不自然，从前宋言性子及时高傲，何时跟他说过请教二字，“请教是什么话，宋兄你有什么尽管问，我知道的一定如实告知。”
“有劳高兄，不知那日沈家来青山书院寻人写状子的事，你可知他们最后找的是谁？”
宋言问罢，留意了高东立面上的神情，高东立想了想，摇头道：“不瞒宋兄，我并不知道那人是谁。”
“那日我也是听人说起此事，后来我也打听过，但没人见着他们找了谁，我问了几个相熟的师兄师弟，也没人知道是谁替他们写的状子。”
“只有一个师弟远远地见过他们在青山书院半山亭跟人见过面，那人面生得很，并不知是谁，或许也不是书院的学子吧。”
高东立说完，反问他道：“宋兄打听这个，可是这人有什么问题？”
“那我替沈姑娘留意着，若是他们还来寻这人，我一定告知你们。”
高东立都如此说了，宋言点点头，道了句有托了，就转身告辞离开。
这人的确是有问题的，若是光明正大的，为何书院里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学子替外头的人写状子就跟替人抄书写信一般是常见的事，没什么好遮掩的，没道理打听不到。
况且还是在半山亭见的面，这人到底在遮掩什么。
沈云杳似是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但他隐约觉着这并不是表面上这般简单的事，留意这些总没错。
他一面想着这些事一面往山下走，不知觉，就走到了云烟阁。
云烟阁门口，围了一群人，不知在看什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