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杳跟宋言从杏安堂请了陈大夫回去。
陈大夫竟然就是先前给小芙治过病的老大夫,见着他们二人一起来,还有些印象,跟沈云杳笑呵呵地问着小芙近况如何。
“陈大夫挂心了,我妹妹后来身子都很好,没有再生病痛,我娘的事还有托陈大夫了。”
她特地租了马车,想着快些赶回家去。
途遇沈家时,沈云杳掀起马车帘子往外看去,卢氏没有像别家那般紧闭门户,竟然开着院门在里头往竹竿上晾衣裳。
她瞧着卢氏脸上尽然有着轻松和得意之态,有些不解,他们不是偷偷回来住的么,怎么突然就变得明目张胆起来。
宋言知她所想,在一旁道:“我在县衙里听过一些风声,这处庄子许会放出来,可以用钱买地买屋子。”
“若是先前在此居住或是耕种的佃户,可优先买下,且售价会便宜些。”
原来如此,难怪沈家惦记上了镖局给的恤金,是打这个主意呢。
沈云杳放下帘子,沈家要是敢来,就不要怪她把人都给打出去。
回到家,沈云杳让马车在山脚下稍等,看完了诊再把陈大夫送回去。
她和宋言带着陈大夫回到家中,何氏正在窗户边摇着摇篮哄两个娃儿睡觉,许氏一见她带了人回来,赶紧放下手里喂鸡鸭的盆子,两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云杳回来了?”
“今日可真是辛苦你了,替我把大夫请到家里来,我这咳嗽的毛病最近有些反复,还真得看看。”
她说着还装样子咳了两声,何氏从窗户里看出来,见着大夫给许氏诊脉,担忧地出来看。
“嫂子,你怎么了,可是夜里起来着了凉了?”她眼中透着担忧。
许氏忙把她换到凳子上坐了,道:“我这老毛病了,先前不是跟你说过了么,想着让云杳喊个大夫来瞧瞧心里放心些,怕过了病气给孩子。”
“不过大夫看过了说不要紧,不会影响两个孩子,我也就放心了。这大夫都大老远来了,你也给瞧瞧,我看你这几日吃饭都不香甜,这不成的。”
何氏苦笑,她没什么胃口的事瞒不过许氏,不过云杳在一旁担忧地看着她,她只好把手放在了桌上,若不给大夫看看,这丫头肯定不会放心。
沈云杳和许婶互看了一眼,见她娘没有起疑,心下稍安,等着陈大夫诊脉,恤金的事容后再说。
片刻后,陈大夫示意何氏可以了,向沈云杳道:“沈姑娘,你娘亲刚刚生产,尚有些体虚气弱,需得好好将养。”
“另外,肝郁脾虚也需得注意,若不加调理,会心内郁郁,神疲食少,久之恐影响五脏,届时反而不好调理,我先开一副药你们给她吃着,十五日后再看吧。”
沈云杳连连点头,何氏担忧道:“可是大夫,我还有两个襁褓中的孩子需要照顾,这药……”
陈大夫明白何氏担忧不能给孩子喂奶,一面收拾东西一面认真道:“这位娘子,你可要听老夫的,这郁症若不调理好,日后于你无益。”
“孩子可用米汤来喂,若是找到得到百家奶或是羊奶牛奶,也都可以,孩子不过瘦弱些,等长大些了再好好喂养也能长好,你此刻该更多留意自己的身体,切莫再忧思多虑,凡事看开些。”
“老夫行医数十载,不会为了多挣你的诊金药钱危言耸听,你万万不可不重视啊。”
陈大夫是曾经救过小芙的老大夫了,何氏也是信得过的,只是不知道自己不过心情不太好,容易伤怀些,怎会如此严重,一时愣在椅子里,不知如何应对。
许氏手放在她的肩上,轻轻地拍着,宽慰道:“素兰,你听大夫的就是,经过这么多事你也看得出云杳是个靠得住的孩子,这事咱们就听她的,听大夫的吧。”
“孩子你不用操心,隔壁莫家村不是养羊的多么,我跟川子他爹每日去收些羊奶回来,孩子少不了吃的,再不行,咱们家米汤总不会缺,你好好喝药,把身子养好了,日后孩子们长大了,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咱们呢……”
何氏莫名又心酸起来,但有许氏相陪宽慰,也能好些,看向窗子里的摇篮怔怔地出神,久久才点了点头。
沈云杳跟宋言送了陈大夫下山回来,见着许婶朝她点点头,直到已经劝好了她娘,朝她感激地粘了过去,“许婶,我娘要是没有你,可怎么办呢。”
许氏刮她鼻子,“那也是你跟小芙争气,你娘心里踏实,才肯听我的,不然我看她生了孩子头一日就想下地干活了,她呀,总是担心家里的银子不够养活孩子的,要拖累你和小芙。”
“唉,劝了几回了都不肯听的,偏要说你们挣的银子以后留着给你们做嫁妆,她得自己想法子养你们妹妹。”
沈云杳才知道何氏存了这样的心思,她都有给家里留银子,原来娘都不肯动。
“怎会,我跟小芙的铺子能挣钱了,自然是我们五个一起的,我娘她……”
“说到底,还是你爹一直没消息,她心里没个底。”许氏叹息道。
沈云杳犹豫了片刻,拿出木盒把镖局给了恤金的事告诉了许婶。
许婶看着那个木盒子,又看看何氏的屋子,半晌问沈云杳,“这事你怎么想?”
“我……我原本想先瞒着我娘,但现在,或许我该告诉她?”
听说何氏因为一直惦记着她爹的事,心内惴惴不安惶惶不可终日,她想,或许该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她,若没有了这个等待,娘或许会反而会从困境中走出来。
“成,我来替你先打个头阵,晚上你们屋里再细说。”
许氏同意沈云杳的看法,没了这个期待和牵绊,何氏为了孩子们,就会拼尽全力支棱起来,这时候镖局有了消息,或许是冥冥中的天意。
她端了碗汤,缓缓走进了何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