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杳从县衙出来,沿途往南走,回到自己的铺子里,小芙坐在台阶上等着她,远远见到就跳下台阶朝她跑了过来。
“阿姐,你可回来了,你看,匾额我们挂上去了,正不正,好不好看?”
“好看。”
“阿姐,你怎么了,可是因为宋言大哥家的那些事?”
沈云杳停在台阶上,“小芙,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小芙拉着她要进铺子里去,“是小苏楼的洛姐姐来了,跟柳姐姐在里头等了你大半天了,咱们快走吧。”
沈云杳一听洛藜来了,三两步就越过了小芙,赶着进到铺子里,“洛藜姐!”
洛藜和柳玲珑对面坐着,看到她轻轻地笑了笑,却掩不住眼里的疲惫和忧伤,“回来了?坐着喝口茶歇会儿,慢慢说。”
沈云杳便把自己去了县衙,见到宋家人以及俞子濯说的话都告诉了洛藜,如今在外头能替宋家奔波一二的,恐怕也只有洛藜了。
她就算是想,也没有任何的门路,宋家也没有松口提供任何有用的渠道。
她说完之后,希冀地看向洛藜,不知她会否有可行的法子。
但洛藜只是沉默着,没有言语,沈云杳忍不住开口。
“洛藜姐,宋家的事明明就是二夫人做的,为什么她逍遥法外,却把宋家无干的人都抓了起来?”
“云杳,俞大人已经告诉你了。”
“这不是简单的二夫人跟章家往来的事,这些天我也帮着宋谨收集了些消息,简单的来说,就是左相的倒台,让其党羽前盐运使章呈厚章大人紧随其后落了马,而宋家,原本与此无关,宋祁宋大人在朝为官一向洁身自好,并未跟任何一方势力亲近,只因二夫人跟章大人家眷的往来,被无辜牵累。”
“二夫人她,自从被关在祠堂中应该就料到东窗事发近在咫尺,早早买通了看守的人,带着三公子和宋言的父亲,宋家二爷,连夜离开了玉阳不知所踪。”
“等宋谨和宋大人他们隔日发现的时候,一切都晚了,清算已经开始了,对方是宁可错杀一百,也不会放过一个的,宋大人被当做左相的党羽,早说不清了。”
“现在你知道了吗,宋言不会有事,因为事已至此,宋谨他们只会担下所有的罪责,或许还能让宋家留下一脉,因为宋家二房不涉朝政,若不然,便当真什么也没有了。”
洛藜眼里的忧伤掩不住,原来这就是她今日在小苏楼跟自己说的,宋言不会有事的根据。
可若是要让宋言的大哥一家替他继母抗下所有的罪责,来换他独自从大牢里出来,他出来之后还能如没事人一样继续原来的生活吗?
沈云杳想起宋言背对着自己始终没有转过身来的背脊,觉得他就算出来了,也不会再是原来意气飞扬的少年天才了,她甚至不知他还能否继续留在青山书院……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柳玲珑低着头默默地喝茶,这里头很多消息是她帮着洛藜打听的,她并不意外,但朝堂上的这种事,远不是沈云杳这样平民家的小姑娘该沾染的。
“好了,云杳,这些事你听过就算了,他家有此劫难要怪也就怪宋家那个宋绱,身为一家之主,却没能发觉自己的枕边人背着自己做下这等荒唐事,如今事发了还没骨气地逃了。”
“不过就算他没逃,带着那个什么二夫人去认罪,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说都是二房做的,大房没参与,同脉连枝的两家人,谁信呢?如今最好的结局,就是宋大人担下所有,让二房有一条活路。”
“你就别想着这些了,你如今没有一丁点能力可以跟上头下来的人硬碰硬,唯有好好的把你这儿拾掇好了,按时开门做买卖,想帮他你总得自己先立起来,否则你能做什么呢?跟他一起叹气叹过一天又一天?”
柳玲珑已经放下茶杯,看着沈云杳也看着小苏楼的女掌柜洛藜。
人啊,果然还是无情一身轻才是逍遥自在。
世间最紧要的还是挣钱挣钱挣钱,起码金银不会背叛自己。
沈云杳点点头,柳玲珑说的没错,她若是想帮上宋言的忙,眼下唯有把买卖做好了,他无处可去、身无分文,她能让他有屋住有饭吃,他想科考及第日后替宋家翻案,她便能借他银子继续读书。
总之,她想带着娘、小芙、陆叔一家过上好日子,也想帮上宋言的忙,就要努力挣更多的钱。
沈云杳想明白其中的关窍,很快重新鼓起士气,暂时无法改变的事情,不该无限沉沦其中,她轻轻握住了洛藜的手,洛藜回她以一笑,“放心,这个道理,我比你早想得明白。”
“何况,宋谨已经将宋言托付给我,他既喊我一声‘姐’,我总会替他大哥护他日后周全。”
“至于宋大人他们……最迟不过三日就会有审判结果,只要不掉脑袋,哪怕是流放千里,人还活着,就还有希望,不是吗。”
云烟阁里,一直身处状况外的陆川和小芙听了半日,才总算搞清楚了宋家惹了事,小芙只管听她阿姐的,阿姐说怎么办就怎么办,陆川则咂摸了好一会儿,等柳姑娘和洛姑娘都走了之后,才扯了扯沈云杳的袖子。
“沈云杳,你们方才说,那个宋家的冰疙瘩让人给逮到牢里去了?”
“嗯。”
“全家?”
“全家。”
沈云杳看陆川抓耳挠腮的样儿,不解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陆川有些不好意思,想了又想,才接着道:“就是吧,你也知道,我爹从前在青麻庄能当上管事,是这个宋疙瘩、呃不,宋言他娘的恩情,这事吧我爹娘他们要是知道了,那肯定不会不管。”
“到时候你就让他来咱们后山呗,我勉为其难跟他一个屋,就别折腾咱们那几间晾纸、囤纸的屋子了,你回去给我娘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