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赶回家中的路上,满脑子都是沈云杳告诉他的那些事。
越氏真是疯了,祖父早就提醒过不可跟章家的人来往过密,她竟然插手了这么多,这些事随便单拎出来一件,就够宋家湮灭个十回八回了。
他手中并没有实证,但只要把越氏身边的陪房张妈妈和随身的大丫鬟压去盘问,不信问不出蛛丝马迹。
他一回到宋家就直接带着家丁闯了越氏的院子。
越氏正在屋里点香插花,张妈妈在一旁给她递剪子和花束,越氏左看右看总不满意。
“唉,上次在梁夫人那儿看见的那盆花,怎么就插不出那个味儿呢?”
她索性不插了,张妈妈又奉茶,“夫人,喝茶。”
“不如去看看哥儿念书吧,听说哥儿已经能把一整本书都背了,老爷夸奖呢。”
“唉,明熠这孩子,你让他不要较真了,念书不是他的出路,有功夫让他多想法子跟着老爷去庄子上、铺子里盘盘账,好的不学学坏的。”
“看看老爷都是怎么做买卖的,这以后这些田庄铺子都是要交到他手上的,连个算盘珠子都不会打,背劳什子的书做什么。”
“念书,他念得过前头那个吗!”
“我替他选好的路他不走,成日里不知想些什么,竟跟那些喝酒写诗的学坏了,告诉他,再让我知道他上外边花天酒地的,我打断他的腿,不争气的东西。”
越氏越说越气,索性茶也不喝了,“还有他屋里那些个妖媚祸主的,什么梅儿珠儿的,给我打了丢出去。”
越氏头疼,闭了眼揉着额头不说话,张妈妈低声应了是,慢慢往屋门口退去。
没等张妈妈轻手轻脚地开门,嘭地一声门被撞开,宋言挥手就让人去拿张妈妈。
“这、这是干什么!二公子,您带人到夫人院里来干什么,你们……哎?”
宋言站在院子中间,指着正端果盘出来的大丫鬟听荷,“一起带走。”
“是!”
越氏听到动静,院子里是一阵哀嚎叫喊,皱着眉赶紧出来看,见着宋言在自己院里拿人,张妈妈和听荷都被绑了起来,丫鬟小翠端着茶还摔了一地,顿感不妙。
一面让人去解绑,一面下了台阶朝宋言走去。
“宋言!你这是要干什么,谁让你来我院里作闹的,你……”
“母亲还是不要现在阻拦的好,多想想自己都干了什么,如何跟祖父和宋家交代吧。”
“带走。”
“宋言!谁敢!没有我的话谁敢带走我的人,这院里谁做主你们是瞎了吗,停下,停下!”
越氏气急败坏,她也不知宋言今日发什么疯,挥手赶紧让院里的小丫鬟去把老爷喊来,自己上去扯着宋言不让走。
宋绱从书房赶过来的时候,看见宋言带人围了他母亲的院子,越氏拉着他的衣衫苦苦哀求,上去就是一巴掌。
“王八犊子,你做什么!”
宋言嘴角被抽出一丝血来,他慢慢抬手擦了血迹,冷眼看着父亲,“父亲问我在做什么?”
“不问问她做了什么吗。”
“还是那些足以让整个宋家给人陪葬的事父亲你本就知道,也参与了?”
他丝毫不让,即便挨了巴掌也要把越氏的人带去祖父那里问话。
宋绱语塞,“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放开你母亲,你这般无礼,是为人子该做的吗,我从前是太纵着你了,把你纵成这无法无天的样子。”
宋言讥笑着抬起双手,扒着他袖子不放的明明是越氏,他连她一根毛都没碰。
“老爷!我在院里插花,张妈妈和小翠就算伺候不周,也是我院里自罚的事,怎么能说带走就带走,他们做错了什么?”
越氏也赶紧松开宋言,“言哥儿就这么冲进来,二话不说要拖人走,我这才……这才……”
越氏呜呜咽咽地啜泣起来,宋言不厌其烦,“你要我在这里说明白?”
“你当真?”
“你跟章家的事可不是三言两语说得完的!”
越氏心中一惊,这些宋言怎会知道,她瞬间明白了过来,他定是听了些风声来抓自己屋里人去审问拿实证的。
若早就板上钉钉了,就不会只拿张妈妈和小翠了,怕是要把她都绑去老头子那里。
既然没有证据,那她害怕什么。
“老爷,我去章家梁夫人那里,回回您都是知道的,玉阳就这么大,梁夫人设了宴,家家都去,我们家要是不去,那又该说些旁的了。”
越氏掩面,“若言哥儿为着这个就着恼闯进来要拿我的人,我是想不明白……”
“母亲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如何跟章家做的那些买卖吗?”
“宋言!”
宋绱喝了一声,“莫须有的事你不要乱扣你母亲头上,她去宋家我都是知道的,你太过无礼了,跟你母亲道歉!”
“老爷您不要生气,怪我没有跟言哥儿说清楚,他在外头听了些风回来生气也不能怪他,不要吓着孩子。”
“这个家还轮不到他来做主,越澜你没有什么事是必须跟他说清楚的,你不用向着他,来人,把二公子带去祠堂,不跪满三日不准放他出来,待他考完了再家法伺候!”
宋言沉默而愤怒地看着父亲宋绱,他说越氏跟章家勾结,他知道?
他回来的路上想过这个可能,但他不信,父亲虽常听信越氏的话,但还不至于如此糊涂,拿宋家的前程开玩笑。
即便,宋绱刚刚明明承认了,他依旧觉得宋绱被越氏麻痹了,知其一不知其二。
他可是一手把宋家的买卖从无到有撑起来的人,怎么会昏头到看不清这其中的关窍,只会是越氏有意隐瞒。
宋言怒瞪着宋绱,心中愤怒至极,从前他回回冤枉自己,他都没有解释过一句,但这件事实在太过紧要,他喉头上下滚动,半晌,咬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