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太医怪异地看了梁语冰一眼,只当这个新迎娶过门的王妃受不了打击。
他们讨论了好久,最后得出结论,君忱的腿,他们治不好。
“王爷的腿是谁治的?”
“用的什么法子?”
“还是尽快将那人请来为王爷治腿为好!”
“我等实在是无能为力!”
管家瞥了一眼梁语冰,已经凉了一半的心彻底凉透。
等在外头的宾客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竖起了耳朵想要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形。
“好端端的王爷为什么会坠马?”
“可是惊了马?方才也没见着外伤啊?”
有知道的人解惑,“什么惊了马,是王爷自己从马上一头栽下去的!”
“要不是一旁的卫兵身手好反应快,说不定王爷就叫马给踏了!”
“竟有这等事!”
“当今圣上身子骨最近也不大好,王爷好不容易腿伤愈合,却又出了这等事……”
原本大喜的日子演变成这样,在场的人有愁眉苦脸的,亦有背地里看笑话的。
管家苦着脸,从里面出来,向众人赔罪。
“众位大人对不住,王爷身体抱恙,今日这婚宴只得暂且搁下。”
“不妨事,不妨事!”
“王爷且先好好养病……”
知道婚礼办不下去,众人也没多待,陆陆续续离开。
墨芩隔着人群,热闹看得不太真切,但也算是亲眼瞧见了。
虽没进去诊脉验伤,但按照往日的观察日记来看,君忱此次的伤,只怕是大罗神仙来了给他换双腿,他才能重新看站起来。
她严肃着小脸,留下礼品带着人离开了尊逸王府。
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墨芩当然得在外面好好玩玩儿才回去。
马车行在街上,路过一家酒馆的时候,正好看到几个家丁从酒楼里将云容盛抬出来。
竹青色的长袍微微凌乱,他八尺长强健的身子佝着,细皮嫩肉的脸上绯红一片,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叫喊着:
“拿酒来!”
“小爷我还能喝!”
“今日……就喝它个不醉不归!”
“语……嗝……语冰……”
几个家丁好不容易才将酩酊大醉的云容盛给弄上马车。
转头恍然一看,竟瞧见了宫中的车架,想到方才云容盛嘴中胡言乱语,前来接兄长回家的云家嫡次子心跳如擂鼓似的。
墨芩收回目光,忍不住仔细想剧情中云容盛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但从原主的视角中却半点都没找到有用的信息。
原主的目光放在家里的那个男人身上,放在后院的方寸之地,朝堂上的那些东西深了的,她也瞧不见。
更何况后来的她,哪里有那些心思?
君忱当街坠马,这个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似的,眨眼就飞遍了都城的各个角落。
每个人都说得绘声绘色,到像是亲见似的。
甚至就连背后的原因都被编排出百八十个版本了。
有人好奇地问,“那婚宴办下去了吗?梁二小姐算是过门了?”
回答的人一脚踏在长凳上,手里攥着一把瓜子,朝地上呸了一口瓜子皮。
“你是没瞧见,那尊逸王从马上摔下来不说,又遭马给踏了心口,当时就意识不清了!哪里还有力气拜堂成婚?”
“前去观礼的宾客全都被轰了出来!就连皇后娘娘都被请走了!”
周围的人听得津津有味,比听先生讲课不知道专注多少倍。
甚至还会提问。
“皇后娘娘也去了?!”
说起这个众人又来了劲儿,谁人不知当今这位残暴不近女色的暴君竟是个痴情种。
饶是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帝后大婚的盛况只一闭眼就能想起来。
“可不是去了,据说还带了好些奇珍异宝。若不是那位横刀夺爱,哪里还轮得到梁二小姐为正妃?”
坊间流传,墨小姐与君忱原是天生一对,却不想一次宴会,那残暴的皇帝竟瞧上了墨小姐的美色,当着众臣的面直接抢了人,春风一度,更是食髓知味,封了后。
听闻的人,谁不道一声‘作孽啊’。
“说不准这次的事,就是那位算计的!试问,谁能忍受得了自己婆娘,心里想着别的男人!”
“哎~多说无益,人能不能救过来还不一定呢!”
“那墨小姐该是何等姿容……”
-
墨芩一出宫便像是离了笼的鸟,连带着先前布下的局见了效的愉悦,她哪里还记得之前君晔说过的话。
又是不玩儿到最后一刻不回宫。
君晔瞧着外面逐渐暗下来的天色,纵使早有预料,但说不失望是假的。
“皇后确实早已离开尊逸王府?”
站在一旁研磨的太监再次回答:
“回皇上,尊逸王坠马后昏迷不醒,皇后娘娘便随着众宾客一道离开了。”
君晔放下笔,让人将剩下的奏章拿着,回了寝宫。
听到君忱坠马的消息,他不免惊了一下,前些日子墨芩说的话,他只当是唬他的。
为什么?因爱生恨?
瞧不得君忱娶别的女人?
若真是这样,那她最先做的,不应该是毒死自己?
不,说不准,他现在已经毒入骨髓,黄土埋半截了。
君晔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胡思乱想着,竟还真的感到了一丝幻痛。
墨芩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君晔坐在桌前,桌上是几本翻开的奏章,而他摸着自己胸口,皱着眉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不舒服?”
君晔闻声抬头看过去,女孩脸上喜色未消,相较往日更显活泼灵动。
她喜欢外面。
“玩儿的好吗?”
墨芩坐到君晔旁边,自然地拉过他的手腕,温热细腻的指尖覆在他脉搏上。
“好玩。”
手腕处的温暖之停留片刻,“你身体亏损严重,日后都需好好调养。”
除此之外,并无大碍。
君晔反手扣住墨芩撤离的手腕,另一只手翻过一只茶杯,倒了杯茶给她,这人兴师问罪时,总是笑着。
“又回来这样晚,你倒是半点都不挂念我,将我一人丢在宫里。”
墨芩眨眨眼,端着杯子抿了口茶,毫不心虚道:
“在其位谋其职,你是皇帝,待在这里办公是你的职责。我好不容易才出去一趟,能赶回来,便是对你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