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芩不敢再往前,只能找个地方躲起来,打算等前方没声了再出去。
即使穿着蓑衣,她身上的衣服还是免不了被弄湿,特别是裙摆的部分,不仅湿了还沾了不少泥,嫩绿色裙摆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被打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冰冰凉凉的,墨芩觉得自己可能会着凉。
前方的打斗并没有持续多久,不过一刻钟便停了。
墨芩又多蹲了一会儿,给他们留了搜刮战利品的时间。
等前方彻底没声,墨芩才继续前进。
胜利的一方并没有将尸体清理干净,数十具尸体大大咧咧地摆在那儿,任由雨水冲刷,血混着泥,污浊不堪。
那些尸体显然被搜过,他们的衣服被除了破损还有被扯过的痕迹。
墨芩果断承担起了二搜的职责。
幸运地在那些人身上搜到银子,虽然不多,但在大马路上拦个车,送她一程还是够的。
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打架地点离马路不远,马路宽广,向两头延伸,似乎没有尽头。
这里是京城附近,原主对这一片有点印象,往哪一头走墨芩还是知道的。
但要真的走回去,怎么也得天黑。
墨芩打算边走,边拦车。
期望遇到个好心人捎她一程,当然是有偿的。
这条路上的车流量不错,墨芩很快就等到了一辆马车经过。
“驾!”
驾车的人看到有人拦车,并没有停止的意思,而是直接路过了。
这并不奇怪。
大马路上随便捡人就已经劝退很多人了,更别说还是她这么一个脏兮兮的泥人。
身材健硕的车夫似乎早已熟知自家主子的脾性,完全没有减速询问一声的打算。
那辆马车过去后不久又有一群骑马的人路过,在满是泥土味的下雨天,墨芩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墨芩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猜想那些人会不会就是刚才在雨地里打架的那一伙。
毕竟这么大的雨他们身上的血腥味还没有被洗净,显然是不久前才沾上的。
天色越来越暗,墨芩终于在经过几次失败后,成功拦下了一辆马车。
马车外表低调中透露出一丝贵气,内里更是宽大又奢华。
墨芩将还没焐热的银子掏出来,“多谢公子施以援手,我身上只有这些银两,请不要嫌少。”
白袍玉冠的男子看了看墨芩手中的银子,没有接下。
他唇角微勾,笑容温和。
“我捎带姑娘一程不费事,只是姑娘弄脏了我的马车,这点银两怕是不够。”
他打量着墨芩,神情并不轻浮。
“我观姑娘衣着不俗,虽不知为何会孤身一人在此,但我好歹帮你了,讨要应有的报酬应当不过分吧?”
墨芩将手中的银子收回来,“不知公子想要什么报酬?”
男子笑了笑,“姑娘可以回府后再命人送来足够的银两,或者……”
他的视线落在墨芩头上,继续道:“或者将你头上的簪子抵给我做报酬。”
墨芩犹豫了两秒,从头上取下一只簪子给他。
反正这簪子又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只是在寻常店里买的,离了她的手,谁知道这是她的。
但若是回府之后再差人送银子,那双方就相当于互亮身份,并且有了往来。
男子接过簪子,冰凉的触感传入指尖。
“如此,我们便是两清了?”
墨芩坐在靠近车门的位置不乱动,以免弄脏更多的地方。
她再次道谢,“嗯,多谢公子。”
随后两人便再没说过一句话。
不到半个时辰墨芩便到了目的地。
她并没有让那人将自己送回家,而是选了一个不远不近四通八达的十字路口。
男子撩起车帘一角,看着女孩远去的背影,有些失笑,“警惕心倒挺强。”
看了两眼,他朝着车夫吩咐,“走吧。”
马车远去,在一家酒楼前停下。
他径直上了楼,来到包间,包间里坐着一人,那人着一身黑衣,正在用餐。
云容盛坐过去,给自己倒了杯酒:
“你都不等等我?”
原本俊逸非凡的白衣男子在黑衣男子面前竟还逊色一分。
听到云容盛的话,黑衣男子只淡淡开口,“你来晚了。”
“嘿嘿,我这不是佳人有约嘛。”白袍男子一笑置之,砸了口美酒,“好酒!”
想起什么,他脸上笑容微收,“你不是不能饮酒?”
黑衣男子看了他一眼,似有嫌弃。
“原来是专程为我点的!知我者晔兄也。”
吃了几口菜,喝了几杯酒,云容盛从怀中掏出一只簪子来。
“我方才在路上偶遇了一位佳人,这便是那位佳人赠我的。”
君晔抬眼看了那簪,只觉有些眼熟,又结合路上偶遇,他立刻就猜到了来龙去脉。
当时他虽没有同意让那女子搭乘,但还是有点印象。
但至于样貌,倒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知是哪家小姐,若是家世相当,娶她为妻似乎也不错。”
君晔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道,“只要遇见姿色尚可的女子,你都这么说。”
云容盛:“……”他是这种人吗?
君晔:你是。
-
墨芩下马车的地方离将军府并不远,在天完全黑下来前,墨芩成功叩响了将军府的大门。
小厮将门打开一条缝隙,探头往外一瞧,吓了一跳。
“大小姐!您怎么……”
墨芩的漂亮的脸蛋毫无血色,宽大的蓑衣将她包裹其中,虽然看不见蓑衣下湿透的衣裙,但她的脚下已将滴了一小滩雨水。
他连忙开门将人迎进来。
原主出去的时候跟着小厮和一个丫鬟,但现在只有墨芩一个人回来了,还如此狼狈。
墨芩回到院子,院里的丫鬟们也吓到了,又是备水沐浴,又是准备姜茶驱寒。
忙活了好久,天都彻底黑了。
但墨芩回来时的样子不少人都看见,却不见原主的父母来看她,甚至都没有差人来问一声。
可见原主的父母对她并不上心。
一个穿着粉衣的丫鬟将碗收起来,担忧道:
“小姐,怎么就您一个人回来了?念夏那丫头呢?”
念夏就是跟着原主一起出去的丫鬟。
当时原主醒来的时候哪里有什么小厮和丫鬟。
墨芩当然不能说自己背打晕带走了,“回来时遇到匪徒,和他们走散了,你去母亲屋里,将此事禀明,请母亲差人去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