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长歌许久没有这样心累的感觉了。
“皇上，这件事是我府上出了纰漏，但细细想来，有很多细节都经不起推敲……”
夜长歌愿意担责，但她不想为别人承担过错。
夜楼宸不是不知道夜长歌的办事能力。
她亲自为云婳布置的及笄宴，即便男女宾客相隔的距离不远，该有的防护也都该有，可偏偏那两个混账能闯到绾衣歇息的屋子里去。
事关江绾衣的事，夜楼宸不会随意揭过去。
他挥了挥手，对自会照人追究。”
盛姑姑和夜长歌退出殿里，夜楼宸转而将夜仓召了出来。
“这件事你亲自去查，速度要快！”
“是。”
夜仓出手，只用了一日的时间事情的前后因果就摆在了夜楼宸的跟前。
若说有谁蓄意谋害倒是没有，但是事情的起始却有迹可循。
夜仓在把事情的真相报上去后，就隐身退回了暗处。
夜楼宸坐在空无一人的大殿中，面对着一处空墙出神良久。
片刻后，他移步至墙的跟前，手轻轻地抚摸上去，额头贴在上面。
“清儿……”
一道低不可闻的哑声隐约散在大殿里。
夜楼宸说要照人追究，是一个都不打算放过。
当日晚上，江世忠就被召进了宫中，去时忐忑，回去后整个人都说不出的沧桑。
当着右相府所有人的面，他剥夺了赵蓉掌家的权力归还给江绾衣。
江依依也被他送去无相寺为家里人祈福半年。
除去右相府，那两个醉酒误闯的世家子也被家族外调出京城历练，这一去，家族的继承就与他们再无关系。
至于盛姑姑和卉心、雯心，有江绾衣求情，只是受了些苦头，好歹保全了性命。
朝堂上，五皇子和吏部尚书刘庆郸徇私枉法、包庇手下的事，被九皇子一派的人抓到把柄揭发出来。
夜楼宸不听辩解，直接下旨着人调查，空出来的吏部尚书之职，暂时被谢临书兼任。
五皇子府。
夜云墨再次被禁步在府内。
站在书房内，他的脸色极为阴沉。
那些早年的事通通被扒出来，其中真假掺半，绝对是手下的人出了奸细。
他倒不因此恐慌，当年的证据早就抹得干干净净。
棘手的是再次被拖住脚步，朝堂中的瞬息万变很容易让他再次失去先机。
“扑腾”声响起，夜云墨抬手接住飞回来的白隼。
事情已经安排好，剩下的就是等待。
夜云贤既然公然对夜云墨出手，就要做好被报还回来的准备。
他二人争斗，夜云枫恰好渔翁得利。
入朝为官的，哪一个没有野心？
被提升到吏部尚书的位置，谢临书此前没有显露出来的意图一点点渗入各党派之中。
不过在这些你争我夺的事上多么激烈，夜云枫还是隔段时间出宫探望千影。
当初千影在大牢里被上了重刑，身体各方面尽力诊治也还是到不了之前的水平。
夜云枫没有忘记千影曾提到过的那个江湖神医，一方面派人去打探，一方面带着他继续治疗。
王乐乐今日不去回春堂坐诊。
收了长郡主那么大一笔赏赐，她那不上门诊治的规矩不得不破。
带着银芽往丞相府的方向走，路过拐角处，一辆马车从对面驶来，她二人往旁边站了站避让。
马车行至一半，夜云枫掀起车帘，想要看一看到了哪里。
千影自从经历了那一遭磨难，整个人的性子都沉淀了下来。
他笑看着夜云枫，“何必这么着急，总归医馆一直在那。”
夜云枫回头抿唇想说什么，千影的目光瞬间一变。
“等一下！”他猛地想起身，筋脉未长好的腿一下使不上力跌倒在案桌上。
夜云枫赶紧放下车帘去扶他，千影借着他的力踉跄到车帘旁，快速掀开露出头看向已经驶过的路旁。
方才站着的女人已经消失不见。
夜云枫鲜少见他这么慌张，“你看到什么了？”
千影眉心微蹙收回了视线坐回去，“我看到一个女人。”
夜云枫：？
“和你之前让我找的那个一模一样。”
！
夜云枫整个人顿住，下一刻，他猛地探出身对随从道：“调头。”
马车又重新在路上走了一遍，然而那个方才一瞥的身影，依然找寻未果。
千影安慰他：“以我的眼力，不会看错的，放心，她既然在京城出现了，只要用心找，肯定能找到的。”
“嗯。”夜云枫缓过了劲，歉意地看向千影。
“咱们去回春堂，这件事回去再说。”
可是到了回春堂，那个别人赞不绝口的“女神医”却并未在医馆，二人折腾了大半日，只好无功而返。
给江绾衣复诊完毕，王乐乐就带着银芽回去了。
晚上，谢临书下职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让王乐乐给许逸舟写信。
“他该回来。”
？王乐乐疑惑地看过去。
“五皇子的事查不出什么，也就这几日皇上就会解除对他的禁足，到时候他和九皇子必定有一番较量。”
王乐乐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件事会殃及到林家。”
“好，我这就去写。”
谢临书的预测没有出错。
三日后，夜云墨解除禁闭，刘庆郸归职，而这个时候，五皇子朝中的势力被柳英才拔除了小半。
紧接着，柳祥的庶子回归族里，柳家内部再次乱了起来。
半个月后，柳贵妃被安上善妒蓄意谋害皇嗣的罪名，贬为柳妃，罚抄佛经，禁足六个月。
柳家放出消息，要给柳秀招亲。其中看好的，竟是最近几年家业不断扩大的商户林家。
时机不等人。
王乐乐又写了一封信催促许逸舟，得到的却是墨渊派商队送来的一封带着血手印的白娟，上面请求王乐乐想办法帮忙拖住林家一二。
林家的嫡系因为柳贵妃的失势和庶系的抱团倒戈，财权分离，难以应对朝堂上的变动，为柳秀许亲，不过是为了寻找外援。
柳家再怎么样不堪也是高门官第，嫡女许配给商户之子这事说出去要笑掉多少人的大牙，不到万不得已，柳家的人是绝对不会走此下策。
抓住这一点，谢临书找到了夜云枫。
“不知殿下之前说过的那个承诺可还作数？”
夜云枫看着这段时间在官场中大有自成一势的“皇上跟前的红人”。
不知什么时候起，朝中的人对他的态度就变得很微妙。说好谈不上，但绝对不会招惹他，据他观察，连左相都对他颇为忌惮。
而他在任职吏部尚书时提拔上来的秦念昭，也颇有定国安邦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