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随从松开了手,看向那快跑没影的马车,不确定道,“好像是右相府小姐的。”
“右相府小姐?”
“是啊。”随从点了点头,“属下之前见过几次,还有些印象。”
夜云墨眉心微动,脑子中瞬间闪过些什么。
他思考着,视线追逐驶远的马车而去,眸中一个念头浮现。
“走,回去。”夜云墨突然调头。
随从赶紧跟上,看了一眼他认真却带着一丝急切的侧脸。
不知道为什么,竟觉得他一早上的糟糕心情有了些许好转。
回到五皇子府。
夜云墨来到书房,想到先前舅舅提起他与右相府大小姐江绾衣的事,让他找时间联络。
现下正是时机。
抽出拜帖亲自写好。夜云墨将拜帖递给随从。
“将这拜帖送到右相府,告诉右相,本殿会在此案结束后前去拜访。”
“是。”
随从走后,夜云墨背手站在书房中,看着外面的天空。
夜云贤逐渐势大。
右相这些年在朝中,虽不像早些年那样与左相独占半边天。
但到底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哪怕是被六部分走了权利,他也还是一位丞相。
手中的权力,对他来说依旧是一大助力。
而朝中的两位丞相,向来不与皇室的人有过多的接触,女眷也不曾被父皇揽入宫。
若是能借此……
夜云墨看着窗外渐渐高悬的太阳,仿佛看到了冲破黑夜,一点点升起的自己。
这里发生的事情,坐在马车里的江绾衣与江紫衣并不知道。
马车里,江紫衣拉着江绾衣的胳膊,拿着温热的湿帕子,给她擦拭眉心。
天气逐渐转热,江绾衣的气色大不如前。
江紫衣很是心疼的看着她,“大姐姐,你总是待在屋子里也不是事。”
“宫里的那些太医到现在都治不好你的身子,我们干脆想想别的办法。”
“我这次带你去看的那个女大夫,听说医术非常厉害。
我带你去瞧一瞧,不然过些日子我就要走了,心里总是放心不下你。”
江绾衣勉强地笑了笑。
她这病打出生起就有。
到如今,吃了多少药,看了多少大夫都没有用,只能用药温养着。
但三妹坚持,她也不忍拒绝她的好意。
“嗯。”江绾衣虚弱地点头。
她这个三妹,小小年纪性子执拗,若不尝试了让她知道,她一定不会轻易休止。
为了不让江绾衣太过难受,她们的马车经过车匠精心改造,行驶得再快车内的人也不会觉得颠簸。
擦过了眉心,江绾衣方才那阵恶心眩晕感好了很多。
她素手掀起一角车帘,看向大街上来往的路人,朝赶车的女子问道:“霜月,还有多久才到地方?”
霜月是江紫衣身边的婢女之一,赶得一手好车。
听到身后江绾衣的问话,偏头冷冷道:“一条街。”
霜月的人和她的名字一样冷,出口的话能少说一个字,就绝对不会多说。
“知道了。”江绾衣了解她的秉性,闻言应了一声将车帘放下。
一条街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
将马车停在医馆旁边的树下,江紫衣小心地扶着江绾衣下马车。
“大姐姐,慢一点。”
江绾衣手放在江紫衣的小手上,提起裙摆小心踩着凳子走下。
站在地面上,江绾衣看着眼前的医馆——回春堂。
医馆其实不算大,中等的样子。
但是门外排着的长长一队人,让鲜少与这么多人待在一处的江绾衣望而止步。
江紫衣看到这里的情况,也忍不住皱起了细细弯弯的眉毛。
她小嘴嘟囔着抱怨,“怎么这么多人?”
“霜月你去看看能不能让里面的大夫出来。
这么多人挤在这儿,大姐姐要是被他们过了病气,呸呸呸,大姐姐你一定会好好的!”江紫衣反应过来道。
霜月自江绾衣二人下了马车,就静静地站立在一边。
此时听到江紫衣喊她的名字,才掀起眼皮道:“回春堂的女大夫不外诊,谁来也不管用。”
“本小姐知道不外诊!”
江紫衣回头瞪她,气恼又心疼道:“要不是知道她不外诊,我也不会把大姐姐带到这里来,还受了这么大的罪!”
看了一眼回春堂的门口,江紫衣伸出手指对霜月道:“又不是让她去府里去给大姐姐诊治。
现在我们都到门口了,让她出来给大姐姐瞧一瞧怎么了?
你先去问问,若实在不行,就让他们将门口的那些人弄到一边,我再带大姐姐进去。
她一个大夫,总不可能不知道病气会染人吧,大姐姐身子这么柔弱的。”
江绾衣本来已经感到不适应了。
但看到江紫衣此时的模样,心中的那点介意瞬间消散了。
宫里的太医说过,她这副身子,再差也是这样了,何必辜负紫衣的一片心意。
她轻轻拍了拍江紫衣的手,“没事的,紫衣。”
而后朝马车旁的盛姑姑看去,盛姑姑顺势拿给她了一张对叠起来的烟霞色面纱。
她将面纱系在脸上遮住口鼻,姣柔的眉眼轻弯,其中蕴藏着画卷般的美好。
“姐姐这面纱是太医院专门熏制的,出门在外遮上,可以避免杂气入体。
好了,随姐姐去排队吧。”
“嗯。”江紫衣点头,拉着江绾衣的手朝队伍后面走。
她一边走一边嘟囔,“这什么回春堂,破规矩可真多。
大夫既不外诊,还不能让人代替排队。
大姐姐明明难受着,还要站在这儿受罪。”
江紫衣对着江绾衣咬牙放狠话,“大姐姐你暂且忍一忍,大夫不能轻易得罪,我这会儿先不动她。
等她给你看完了,要是能治好就罢,不能治好,紫衣一定要让她好看!”
江绾衣拽了拽江紫衣的手,“紫衣你别这样,你看外边那些人,不也一样在等着吗?
估计在回春堂大夫的眼中,我与她们都是一样的,其实……这样姐姐心里不难受。”
江绾衣抿唇浅笑。
当了十几年别人眼中的异类。
若不是今日,她永远也体会不到与别人同等相待是什么样的感觉。
江紫衣眨了眨眼,微妙地微张开嘴巴,下一刻歪头保证道:“大姐姐,我也就是说说而已,不会如何的。”
两人相携着来到队伍末尾。
本来江紫衣还想把马车里的凳子拿给江绾衣坐,但被江绾衣拒绝了。
排了小半个时辰,两人终于快到了女大夫的诊桌前。
前面还有五个病人,江紫衣有些好奇。
错了错身子,想要去看那个所谓的女大夫长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