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叫就叫吧。”夜云枫语气闷闷道。
千影好整以暇地瞧他,目光落在他郁闷至极的脸上,突然不厚道地“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殿下,你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他拊掌笑个不停,夜云枫默默别开了脸,耳朵尖有些发热,心里臊得厉害。
……这人,太没有长辈的样子了。
自己罩着的小孩儿,不能欺负的太厉害,千影好一会儿才良心发现地摆了摆手。
哄着说,“好了好了,别这副表情,我方才就是逗你玩。”
他收起那一脸嬉笑,举手做发誓状——
“你放心,在旁人跟前,我是不会乱说话的!”
夜云枫本就迁就他,哪还会真的计较什么。
他不在意地摇了摇头,压根没把这事放心里去,话题回到一开始,“你那会儿到底在笑什么?”
“嗯……糊弄了个小娘子。”千影一笑带过,“身手挺好的,带着一面具,不是江湖中人。
我替末卫拦了一阵,看她急得不行还停下来给我赔礼,哈哈哈……”
夜云枫额前滑下三条竖线,不知如何评述。
千影知道他不喜欢听这些关于偷啊躲的,也没再继续说。
他指了指夜云枫背后的那个方向,神秘道:“你知道我刚才在头间屋子看到谁了吗?”
夜云枫英气的眉毛微拢。
锦味楼的三楼,梅、兰、竹、菊、风、花、雪、月,这八个上品间隔着“回”字形的楼台两两相对。
千影既然问他,就说明这里面的人是他认识的。
而能来这里的人全京城就那么几个。
抛去一些跟他来往不密切的,剩下符合条件的,也就只有两人。
“五皇兄?”夜云枫想了想,说出心中的猜测。
他没有说另一个,主要还是依照往常这个时候,他那九皇弟,更应该在贵妃娘娘那儿。
千影笑意加深的点了点头。
猜出来答案,夜云枫反倒疑惑,“他来这儿做什么?”
千影挑眉:“有什么不对?”
夜云枫道:“他解除禁足月余,今早父皇才将他调去礼部,与我一同协助此次科试之比。”
“若照以往惯例,他此时该是在礼部熟悉流程才对,怎会……”
不同寻常的举动。
千影眯起了眼睛,极为灵敏的嗅出了些不同。
他将大开的窗户关上,谨慎道:“我每次见你都会事先探地方,方才撒了一眼,那屋子里就他一人,不像是等人的样子,桌上的饭菜也没见他动。”
除非。
他反应过来道:“他要见的人已经见过了。”
夜云枫点了点头,认同千影的说法。
他没有说话,神情带着思索,像是在推断对方来此的目的。
千影安静地坐在桌前,没有在这时候打扰夜云枫。
自十几岁时教他本事的师父被仇家寻仇,他就一个人在江湖上闯荡。
混迹多年,他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
只是人一旦得了点风光,就会忍不住变得狂妄,这当然包括那时的他。
不满足于那点名气,他开始在江湖上集结那些叫得出名号的同行。
于武林榜上放下大话:
三个月的时间为准,谁能够在规定的时间内偷得世间最珍奇的宝贝,还不被主人发现,谁就能被奉为“江湖第一神偷”。
似他们这种水平的江湖人,根本不会像普通扒手那样偷富户百姓的钱财。
他们自有揽钱的手段。
这比拼,拼的是各家的偷技和鉴宝能力,偷得的东西,最后也会再还回去。
当时此号召一出,吸引了江湖上大多数人的关注。
所有人都去寻世间奇宝。
他性子狂妄,第一个目标就是南渊国皇帝的私库。
皇帝是天下之主,南渊国又是北齐、西晋这三国之中子民最多的,珍宝自是数不胜数。
他夜探皇宫,甚至换上宫女、内侍的服侍混迹其中。
前后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记住了皇宫内外每个地方的位置和用途,也摸清了内外宫禁军的巡逻关卡。
在决定行动的那一天,他扮作御膳房的内侍。
途经皇子院时,将手中的餐饭,顺手赠给了遇到的一个可怜兮兮的少年。
他调查皇宫情况的时候,知道了不少皇宫的腌臜事。
那些个阴谋诡计、暗藏祸机,比起江湖的那些纷争更甚。
就如那个没了母家做靠山的少年皇子,活得竟还不如他这个没爹没娘的偷儿畅快。
到了晚上,他已经顺利的偷梁换柱,易容缩骨顶替了看守皇帝私库的守卫,却在得手离开时,发现了私库之中的墙壁上,竟有一处机关。
根据多年的经验,他敢肯定,那墙壁之后有更令人珍藏的宝贝。
连皇帝都要设机关藏起来的东西,必定是世间至宝。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那墙壁的后面,根本不是什么世间至宝。
而是一女子的画像。
那画像,用无瑕透明的琉璃装裱起来。
它就挂在那里,周围的墙壁上,还镶嵌着小孩儿拳头大的夜明珠。
在夜明珠的照射下,他看清楚了那女子的相貌,宛若神女下凡,冰清玉洁,不可侵犯。
他叹了口气,打算将墙壁重归原位。
在行动之前,他没忍住用手摸了一下那女子的衣摆,而就在这时,私库内四面八方的利箭直直朝他的位置射来。
墙壁自动阖上,把他顶了出去。
他使出浑身招数,避开那些利箭,却还是错过了预计好的逃出时间,腿上也受了箭伤。
轻功无法施展,他被守卫发现。
一路艰险躲避,他最终拿着那件从私库顺出来的宝贝,阴差阳错地来到先前赠饭的少年皇子那里。
那皇子时常被人欺辱,欺负他的人甚至在他宫殿外的假山里,专门弄出了个密闭的石室将他绑进去殴打。
瘦巴巴的少年将他带进假山中躲藏。
在他腿伤没痊愈之前,省下来的凉饭剩菜,都挑好的给他端来,还在他腿伤恶化的时候,浸凉水染上风寒,故意凑到那些惯常欺负他的人跟前,激怒他们动手,最后头染血迹,神志不清地换来太医开方抓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