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张婆子拿来盛粥的大海碗,里面现如今可以说是清澈见底。时不时的,还能看见一粒米。
…………
“刘兄?这是粥?”王明从未见过这样的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刘风闻言,脸色极为难看。他的表情,更像是吃了屎一般。这一次他曾经在王明面前的那些豪言壮语,全被撕碎了。
姜荼歌看着两个人呆若木鸡的样子,十分好奇的走过去瞧着。这一瞧,她乐了起来。
刘风听见笑声在耳边响起,这才察觉姜荼歌在自己旁边看着那海碗里的东西。他瞪着姜荼歌,阴冷的说道,“你看什么看?”
姜荼歌微微挑眉,“我吃饱了、转一转不成吗?”
她看着刘风故意把那海碗往自己旁边挪了挪,她更是满眼讥讽,“行了,这一点儿东西还藏起来?”
“你放心,即便是我刚刚没有吃饭,也不会跟你抢这粥喝。对了,我听说啊这官府赈灾的粥都要比这好。”
张婆子一听,立即起身吼道,“姜氏,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这是我们家的粮食,我想给他们两个书生吃啥就吃啥,轮不到你在这里嚼舌头。”
张老汉看着张婆子那样子,便决定上去扮可怜样子。毕竟跟姜荼歌也有过几次接触,每一次他们都讨不了便宜。
“姜娘子,这说起来都是穷苦闹的!”说着,张老汉叹了口气,“这谁不知道我们老张家的情况,我们若是能跟你比,哪里只会给他们两个吃这些。”
说罢,他又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刘书生,我们张家也给不了你们太好的饭。不如这样,今日下午你们就不用来帮忙了。”
闻言,张婆子急了起来,“老头子,你疯了?你跟我的身子骨都不好,你让他们两个走,这剩下来的麦子怎么办?”
“下半年难不成你跟我都喝西北风去?这样下去,咱们两个今年冬日都怕是难熬过去。”
张老汉摇摇头,“不成,老婆子咱们家穷不错,可是咱们不能伤了别人的心。接下来的,就靠咱们两个了。”
“我的话你听着,就算是以后饿死了,也不能再麻烦刘书生跟他的同窗了。”
张婆子还以为张老汉真的要让刘风他们两个离开,急得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姜荼歌似笑非笑的看着戏,她不介意出手帮张家这两口子一把,毕竟这要坑的人是刘风。
“刘书生,我说句公道话,你既然已经帮了,就帮到底。你们读书人不是有一句话,圣人说禹思天下有溺者,由己溺之也,己溺己饥。”
“想必这话的意思,你跟你的同窗都十分明白。”
刘风愣了一下,他看着姜荼歌的眼眸中带着一抹探究,“你…你竟然知道这句话?”
姜荼歌懒得搭理他这么多,直觉说道,“刘书生,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就是,今日你若是不帮他们,之后他们若是饿死,都是被你害的。”
“你胡言乱语,这句话的意思分明就不是这样。”若不是这么多人在这里看着,刘风甚至想抬手打向姜荼歌。
张老汉虽然不知道姜荼歌
原本吃过晌午饭的人准备起身去劳作,但听见这里的动静,一个个都准备过来瞧一瞧。
刘风眸子一紧,心中满是怒火,“行了,你们别嚎了。我收、我收还不成吗?”
王明想阻止刘风,毕竟这一上午的农事已经把他累的半死。但是,他终究是晚了一步。
只见刘风拿起地上的镰刀,开始割着麦子。每一下都用尽了力气,就好像把自己的怒火都撒在了这上面似的。
王明叹了口气,这个刘风未免也太沉不住气了。在这之前,这两个人或许心里对他们还会带着一丝感恩。
但眼下刘风这般,只怕他们不会再轻易的把护水的法子说出来。
姜荼歌勾起唇角,看来刘风这离开的大半年倒是没以往那么隐忍了。
“姜娘子,好计谋!”王明站在姜荼歌身边,眼神中满是狠戾。
“这个书生,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姜荼歌有些嫌弃的看着王明,甚至还伸手掏了掏耳朵。
王明霎那间觉得自己不是姜荼歌的对手,他瞪了一眼姜荼歌,拿着镰刀也开始割起麦子来。
他知道姜荼歌不是那种愚蠢的人,这个女子太过会伪装自己。但是,他一个外来人若是点破她,反倒会引起这里人的不满。
姜荼歌看着他们在地里发着怒火,乐呵呵的回到老周家的田地那边。
其实刚刚张家田埂边发生的事,在场的人都听见了。他们和张老汉两口一样,只听懂了后半句。
但是严乐却不一样,他看向姜荼歌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崇拜。
“姜嫂嫂,原来你真的读过书啊!你真的太厉害了,不过就是几句话,便把他们哄的干起活儿来。”
姜荼歌轻轻一笑,“你姜嫂嫂我,也就这一点本事了。我懂的也是以前在家里看过的罢了,倒是你可一定要好好学!”
“只要你学会了书本上的知识,再加上孙贡士的教导,你一定会有大好的前途。”
严乐认真的点点头,“我会的,我一定要让你们为我感到骄傲!”
刘风割着麦子,把这边的话都听见了耳中,“贱人,你早晚有一日要跪在我面前求我。”
“刘兄,你与她一般见识做什么!”王明看着刘风的眼神也不似从前那般,“她一届女流,终究入不了仕途。”
“日后你我是要成大事的人,若是被这些小事牵绊,那么以后注定碌碌无为。”
王明的话虽然不好听,但说的却是事实。但是刘风心里始终咽不下这口气,姜荼歌这个贱人他是一定要收拾的。
张老汉与张婆子看着刘风眼中的恨意,还以为他这是在记恨自己。还有他嫌弃饭食一事,他们两个人对这两个书生的感激彻底没有了。
张老汉自言自语道,“呸,感激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