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李管事沉思片刻说道,“你们说的不错,咱们也该跟长兴村的人好好说一说这件事。”
众人一听,立即精神起来。一个个跑回家,便要去拿趁手的工具。
李管事见状,赶忙喊道,“你们赶快回来,万不可拿了工具跟长兴村的人闹了矛盾。”
可这些人已经跑远,根本没有听到李管事说什么。李管事急的本想再次喊出声,谁料却被姜荼歌拦了下来。
李管事眼中满是诧异,随后说道,“司家的,你来的正好。你赶快拦下他们,这若是跟长兴村的人起了冲突,可怎么好。”
“李管事,就由着他们吧!”姜荼歌声音很轻,但却让李管事想不明白。
“司家的,怎么连你也这么想?咱们是去谈事的,可不是要跟那些人硬碰硬的。”李管事面上有些着急,这姜荼歌糊涂了不成?
姜荼歌似乎看出了李管事的想法,说道,“这件事本就是他们长兴村的人不地道,如今没了水源咱们云庄的人早晚要被饿死。”
“既然他们已经不给咱们留活路了,还跟他们客气什么?如果一直不吭声,他们只会认为咱们云庄的人好欺负。”
听着姜荼歌的话,李管事微微拧眉。虽然这话有些意气用事,但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乡下人就是靠着这一亩三分地活着,而这水更是万不可少的东西。
“也罢,拿着就拿着!”李管事松了口,虽然不再拦着大家拿工具,但还是有一抹的担忧。
姜荼歌不动声色的站在那里,趁着李管事没有注意到自己从空间里拿出了一把手术刀。
这手术刀小巧,但是刀刃确是锋利的。虽然她不会出什么事,但拿着防身总归没错。
很快,刚刚跑回家的人一个个拿着工具再次出现在这里。姜荼歌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微微挑眉。
年轻人办事就是快,跑回家的功夫又喊来了许多人。
“李管事,我看大家都来齐了。咱们走吧,到长兴村还要走一会儿呢!”姜荼歌低声说着,但眼眸却看向了南边远处。
李管事愣了一下,“司家的,你要去?要不然,还是让司大郎去吧!”
闻言,姜荼歌摇摇头。司慕白此刻正在干着活儿,且不说他是戴罪之身,他若是私自离开了,免不了要被那个队长责罚一番。
况且今日去长兴村不是好事,司慕白若是被搅和进来会更加麻烦。
“李管事,我跟着去就行了。修筑队离这里还有些距离,咱们不能让大家在这里等着。”姜荼歌笑着说道。
李管事点点头,现在基本上每户都来了一个人,要去长兴村去理论也够了。很快,由李管事带着头的队伍朝着长兴村走去。
他们一行人朝着南边走了大概十几里的路,便到了长兴村的村口。
此刻长兴村的管事正在村口跟着面前的后生们说着话,脸上一副严肃的模样。
“一会儿云庄的人肯定要来咱们这里讨个说法,这一次的事咱们一定不能退让。若是没了水源,咱们可就没活路了。”
“就算是今日豁上几条性命,大家也一定要记着不能退让,明白吗?”
闻言,大家神色紧张起来。他们早就知道私自改河道一事肯定会引来祸事,可却没有想过要豁出性命。
“管事,要不咱们也退一步?这河道本就是咱们先给改了,要不………”
“就是,管事。这件事也没有必要闹的这么僵,无非就是水的事,咱们两个村子共用一条河,不就行了。”
…………
听着大家言语中的退意,管事冷哼一声,“糊涂,都是糊涂!自古以来,相邻的村子本就是以争抢活下来的。”
“管他们云庄的人做什么,这世道谁拳头硬,谁便是天!一会儿你们看我眼色,但凡他们不识趣,就一顿打。”
“不说打死几个人,也要让他们云庄的人知道咱们长兴村可不是好惹的。还有一件事,你们可都别忘了。”
说着,管事的若有所思的看着众人,冷笑道,“若是你们心善把水给了他们,到时候卖儿卖女的可就是你们了。”
随后管事看了眼角落里的王大牙家,“王大牙,若是我记得没错当初你还有个姐姐吧!”
“当年她是怎么卖去城里的,你难道忘了?你难道想让自己的女儿也经历和你姐一样的事?”
管事的话让默不作声的王大牙神色凝重起来,当初他们家收成不好,爹娘被迫把姐姐卖到了城里。
本以为她在城里的日子会好过,谁知
王大牙不敢提及的事被管事再次掀开,他脸色一沉,“今日我王大牙话放在这里了,你们谁要让水,我
“若是你们不想出头,今日过后你们别用这水就是。我要看看,大家谁愿意经历我们王家以前经历过的事。”
管事满意的点点头,“王大牙说的不错,你们若是担心云庄的人找你们的麻烦,这水不用就成。”
闻言,大家也都没了刚刚的担忧。今日无非是出点血,但有谁会愿意经历骨肉分离一事。
两者相比,自然是有后者更重要。刚刚那些想要退缩的人,也都换了心思。
“咱们今日听管事的,他们云庄的人敢来,就把他们打出去。”
“云河早些年可不就是从咱们这里过的吗?这些年咱们不跟他们云庄的人计较,他们倒是来寻咱们的事来。”
“不错,一定不能放过了他们!”
…………
很快,风向变了。长兴村的人此刻都站在了一条线上,他们坚决要跟云庄的对抗到底。
“爹……爹………!”远处,管事的儿子朝着这边飞快的跑着。
管事冷着脸说道,“你慌什么,这么大了没有一点儿男子汉的样子。”
管事儿子喘了口气,说道,“爹,我刚刚在村外。我看见云庄的人来了,他们一个个气势汹汹的。”
管事一听,紧了紧眸子,他看向众人说道,“大家可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我们断不会轻饶了他们!”大家此刻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便是把云庄的人给赶走。
管事点点头,“如此甚好!走,咱们去会一会他们。”
话音落下,管事带着村子里的人杀气腾腾的朝着村外走去。
此时云庄的人已经聚集到了长兴村的村头,李管事与姜荼歌站在田埂边上。
李管事脸色并不好看,因为他看见那云河的水正在朝着长兴村的农田里流淌着。水量不大,却刚好够浇地。
一同而来的村民,更是骂骂咧咧的。因为此时在他们眼里,这云河的水太重要了。
或者说,这已经不是河水了,而是他们的命。这帮孙子一滴水都没给他们留,这跟直接杀了他们有什么区别?
姜荼歌观察着众人的脸色,今日的事怕是无法和平解决了。
大家在村头等了一会儿,这才看见长兴村的管事带着人朝着这边走来。姜荼歌紧了紧眸子,看了眼长兴村的管事,应该不是好相处的。
李管事紧了紧眸子,看着长兴村的管事说道,“王管事,许久不见你可真忙啊!”
闻言,王管事笑出了声,“李老哥,今日我们长兴村确实是忙。这来晚了一会儿,李老哥别生气。”
云庄的人看着他这副嘴脸,一下子便被气的够呛,这人简直太不要脸了。
“混账,你们长兴村做了这么龌龊的事,还有脸说?”
“就是,你们长兴村的人简直不知道什么是脸。”
…………
眼看云庄的人已经按耐不住,李管事轻咳一声,“够了,今日来是解决事情的,可不是让你们来过嘴瘾的。”
“若是闹出难以收场的事,到时候可就不是一个人的事了。”
闻言,众人不再出声。
李管事看向王管事,冷哼一声,“今日来此,是为了云河一事。自古以来,河流经过哪里,便是哪里的人共用。”
“如今你们长兴村私自改了河道,引入自己的农田,于情于理都不合。”
话音落下,云庄的人便一同壮着声势。比人多,他们才不怕。可长兴村的人非但不气,反倒是一脸的不屑。
王管事看着云庄的人撇撇嘴,说道,“李老哥,这话可不能这样说。这云河虽然是经过咱们两个村子,但是凡事也要讲个先来后到啊!”
“谁让云庄靠后呢?这可不能怪了我们。读书人最爱说的一句话若不为自己活,便灭了什么的。瞧我这记性,怎么给忘了呢?”
王管事急的不能行,好不容易知道一句话,这会儿子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姜荼歌微微挑眉,冷笑道,“王管事,你说的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吧!”
话音落下,王管事连连点头,“对对对,正是这句话。李老哥,你们云庄还是有聪明人的。”
“若你们那里的人都有这样的觉悟,也不至于闹出这样大的动静!”
云庄的人看向姜荼歌的,脸上带着些许不满。
李管事对于姜荼歌的反应也十分诧异,“司家的,你今日怎么回事?你怎么和他们长兴村的人,站在一边了?”
姜荼歌勾起唇角,低声说道,“李管事,您别急!”
话音落下,姜荼歌朝前走了两步,“王管事,您可知什么叫作人不为己吗?”
王管事愣了一下,他当然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姜荼歌继续说道,“我不妨跟您说一说这话的意思,人不为己指的是一个人若是不修身,不修自己的德行,早晚有一日天地不容。”
“说的再通俗一点,你们继续这般下去,总有一天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闻言,方才还在埋怨姜荼歌的人现在一个个都点起头来。
“姜娘子说的不错,他们确实作的不轻。”
“你们知道吗?这人要作到一定的程度,可就作不起来了。”
………
王管事听着这些话脸色一沉,哐的一声把自己手里的家伙事杵到了地上,“闭上你们的臭嘴,今日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们也休想把云河改回去。”
“你们人多又怎么样?我们长兴村的二郎也不是吃素的,大不了鱼死网破,看谁厉害!”
长兴村的人一听,便开始摆出要打架的姿势。一个个,什么样的嘴脸都出来了。
姜荼歌还从未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这可真是什么样的领导带出什么样的人。李管事气的手抖了起来,他伸手指着这群泼皮无赖,却一句话也不出。
眼看着两方互不相让,姜荼歌从人群中退了出去,朝着一旁的河道看去。
这一看,她心中已经有了打算。眼下这条河已经算不上河了,顶多称得上是一条溪流。
而这溪流流淌到田间,也无济于事。因为这水量不足以灌溉整个田间,废了这么多力气,到头来也是空欢喜一场。
她转头看向两边的人,他们若是继续这样僵持不下,那么最后先吃亏的一定是云庄的人。毕竟这个地方是长兴村,而不是他们云庄。
就算这件事闹出了动静,惊动了县令。到最后无非就是让长兴村把这河道改回去,到时候这个亏就白吃了。
她紧了紧眸子,靠近李管事低声说道,“李管事,咱们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先回吧!”
“那可不行!来都来了,此时若是回去让他们小看了咱们!”李管事摇摇头,不蒸馒头争口气,说什么今日也不能走。
姜荼歌压低了声音,确保旁人不会听见,这才继续说道,“我刚才去看了,这云河马上就要干涸了。”
“若是这几日不下雨,这便是一条无用的。今日若是因为它惹出了事端,不值当。”
“李管事,与其为了这快要枯死的河生气,那咱们还不如趁早寻水源去。”
闻言,李管事看着姜荼歌不出声。若是放在以往,他肯定要仔细掂量一番。但如今姜荼歌十分精明,她既然说了那便证明这件事是真的。
沉思片刻,他看向身后的众人说道,“咱们走,既然这河你们一心要霸占,那我们便要看看你们能猖狂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