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季楼说起情话来，已经越来越熟练。游昕昕只好无奈地瞪他一眼。果然甜言蜜语容易让心情变好，扶季楼下车的时候脸上已经由晴转阴了。
季楼接了游昕昕的一点力下了车，单手拄着金属手杖，缓步朝莫萍走去。
迎上来的莫萍突然顿住脚步，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小楼！你终于站起来了！”
她的高兴并不作假，倒也是真心实意感到惊喜。
只是季楼已经能独立行走多时，甚至能一路攀爬上山顶。作为亲生母亲，直到要离开的时候才第一次知道，未免显得有些讽刺。
躲在广告牌后的罗拉听到这一句，探出脑袋来。看见季楼能走路了，她也同莫萍一样激动，和为季楼高兴。
莫萍快走两步上前，展开了双臂想要抱住季楼。
季楼不动声色退后一步，双手撑着金属手杖，避开她的拥抱，淡淡道：“几点的飞机？行李都办好托运了吗？”
莫萍扑了个空，略微显尴尬，回头拉了罗拉一把，把金发的小女儿推出来。
罗拉有一点别扭地看着季楼和游昕昕道，“哥哥，祝福你和嫂子新婚快乐，生活幸福！”
罗拉的中文现在有很大进步，已经比初次见面时流利太多。虽然还有些年轻女孩的别扭，但此刻她的祝福是真心的，希望自己的哥哥能够获得幸福。
季楼点点头，“谢谢。”
罗拉：“哥哥，回去以后，我会照顾好妈妈，不会让你担心。”
莫萍眼看着罗拉这样说话，急忙打断，“什么你会照顾妈妈？你还是个孩子，怎么照顾妈妈？像哥哥这样的男人，才应该好好照顾妈妈和你。”
她对着季楼各种找话题，大多数都是在说自己和罗拉以后的生活，明里暗里让季楼帮衬。
季楼安静地听着，却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在第几次赤裸裸地暗示要钱之后，罗拉强行拉住莫萍往登机口走。骄傲的小姑娘看见妈妈这样不顾颜面地讨钱，脸都难堪地烧红了。
她实在不能理解妈妈为什么要做到这样的程度，“妈妈，登机时间快到了。您不走我先走了。”
“你，你急什么？妈妈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唉，你等我一下。”
莫萍无可奈何，只能放弃季楼追了上去。
罗拉一把将自己金色的长发甩在脑后，推着行李车，埋头往内走，“妈妈，你不用和哥哥讨钱。我也可以和我那位大嫂一样，勤工俭学的。”
莫萍小跑着追上来，气得直跺脚，“罗拉，你这是什么想法，我怎么可能让你去打工？”
“就是不打工，老师说我的成绩很好，申请奖学金没有问题。还有哥哥给你的那笔基金，也足够我们两个过日子了。”
“那一点钱怎么够？你这个傻孩子？能买几个包包？也没办法让你过上从前的日子。”莫萍一路追着罗拉想拉住她，无奈罗拉跑得飞快，
“哎呀，你不知道你哥哥有多少钱？他给的那一点点钱，不过他季家的九牛一毛。多给一点怎么啦？”
“妈妈。”罗拉停下脚步，“哥哥有钱是哥哥的。哥哥留给你的已经足够多了。我也很快成年了，到时候我也会挣钱，我可以让妈妈过上好日子。”
“罗拉。”莫萍看着眼前的小女儿，眼泪汪汪。
“妈妈，比起包包那些东西，我更渴望活得有尊严，活得纯粹一些。”小姑娘伸手按在胸前，语气坚定。
她从前活得很骄傲，是一个傲慢的女孩。如今家道中落，华丽的衣服和包包都没有了，但她觉得自己依旧能保留这颗骄傲的心。
回去的路上，游昕昕悄悄撇季楼，有些意外这一次婆婆莫萍什么也没拿到，就乖乖离开了。
车上，季楼并没有和她想象的一样一言不发，而是拿出手机和她一起看狗崽。
看来养狗是对的，提供了极大的情绪价值。游昕昕决定回去给小狗加奶。
她抱着季楼，突然想亲一口但是忍住了，毕竟还有司机在。
“我得去上课了，你要不要去我们学校和我一起吃午饭？”游昕昕凑近季楼，“我们学校的食堂还挺不错的。”
学校附近的小吃店临近饭点总是挤满人。
方镜凑在人群中买外卖，她的房子租在大学附近。学校周边吃的用的都相对便宜，很适合打工人。
离上班时间还早，她没有画浓妆，去掉了眼妆和口红，蓬蓬松松的短发和一张素净的脸，混在学生群里，像一个帅气的女大学生。
她打了一份饭，戴着顶前进帽压着短发，穿了件黑色机车外套。食堂里很多男生投去视线，方镜只坐在椅子上看手机，不去理会那些灼热的目光。她对这种毛都没长齐的男大学生没什么兴趣。
“你怎么会在这里？”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方镜眯了眯眼睛抬头看去，看见万明诚单手托着方盒，站在她的身后。
“我在这里吃饭。”方镜点了点面前的餐盘，表示万明诚问的这个问题很白痴。
万明诚就笑了，把自己手里未开封的一罐咖啡给方镜，“请你喝，算是谢礼。”
加热过的咖啡，易拉罐入手温暖。
方镜看他一眼，伸手接过来，“谢了。”
万明诚就在方镜的对面坐下。没想到，自己那天在桥边看风景，却遇到了那个想要道谢的人。
他本来是一个很善于沟通聊天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姑娘面前屡屡出丑说不上话，想认认真真道谢都没有做到过。
天阴沉沉的，估计是要下雪。小饭馆的门开开合合，进进出出的都是年轻学生。
“你们学校人口好密集。不过带动了周边餐饮，吃饭便宜选择也多。我一直住在这附近。”方镜吐槽。
“我知道有一家好吃的火锅，改天我请你。”万明诚笑着说。
方镜闻言抬头，看了一眼万明诚。明明也还很小的年纪，眼神带着那种成熟事故。她察觉到了对方笑容下情绪，似乎有什么心事。
想起那天在桥上看见他的神色，悲伤得令人误以为他会纵身跳下去。看起来这些有钱人家的娃，过的日子也不怎么样。
“我干嘛要你请？我工作了，你还是学生仔。最近复习怎么样？期末成绩好，姐可以请你吃一顿火锅。”
万明诚扑哧一声笑了，这次眼底带着真正的笑意，心底的阴霾被这一句话驱散，
“好呀，那我等着姐姐你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