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季楼依旧和之前一样。不怎么回季家，几乎天天都来承运大街这里。下班晚的话，他会悄悄去隔壁的屋子过夜。
早的话，他会来游昕昕这边，一起吃个晚餐，挨在沙发上做一点各自的事情，有时候只是两个人挤在一起，看一本有趣的故事书。
“你老是不回家去，这样可以的吗？”游昕昕偶尔也会问。
她记得季爷爷是一位很传统的老人，子孙们都围绕在身边，一起住在季家大宅。
季楼这个时候就会用意义不明的眼光看她，好像在责怪她明明心知肚明，又何必这样问。
这一次，为了要守住自己心里最重要的东西，他可以不惜代价，夜不归宿又算得上是什么呢。
为了让季楼能睡好一点，只要他来，游昕昕每天晚上都给他做一遍全身按摩。结束之后，还坐在他的床边，像从前一样给他读读书。
或者干脆把电脑搬在他边上，整理那些收集来的资料，直至季楼在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中入睡。
偶尔季楼还是会做噩梦，他做噩梦的时候呼吸会徒然变得急促，手指总要抓住点什么，有时候连那双不能动的双腿都会神经质地跟着颤抖，像要整个人被什么东西捆住，拼命急着挣扎着逃脱。
游昕昕为了陪他，总尽量睡得晚一点。好在这样的时候轻轻拍醒他。
“没事，只是做梦，我在呢。”
季楼骤然睁开，在黑暗中死死盯着她。锋利的眼神慢慢柔化下来，重新闭上双眼睡去。
有时候轻声呢喃一句，“你还在啊。”
游昕昕等他彻底睡着，自己把所有要整合的资料弄好，发布存放到个人账号上，才悄悄合起电脑，轻手轻脚去自己隔壁的卧房。
偶尔也有太困的时候，撑不住趴在季楼的床边就睡着了。
醒来都会发现自己已经被平稳安置在床上，身上还严严实实盖着毯子，也不知道季楼是怎么悄悄溜下床，坐着轮椅把自己搬上去的。
这天季楼离开家门，游昕昕整理的背包，和苏烨说了一声，打算再去一次卢小丽的家看看。这几日，奶奶当初的护工徐大姐联系了她。给她提供了一个新的情报。
“我左想右想，为什么我的老乡早不和我说话，晚不和我说话。偏偏那一天一直拉着我。回去以后，我老是睡不着觉，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徐大姐在电话里这样说。
那一天她吃完午饭，本来应该早早回来病房，却在食堂被一位自己的老乡绊住了。当时心里想着，左右游奶奶那边有季楼派来的保安在，应该没事。
谁知道那边偏偏就出了事。
游昕昕虽然没有怪她，还依旧给她结算了足量的工资，包了个红包。徐护工自己这心里却怎么也迈不过这个坎，内疚得不行。这段时间，听说游奶奶的孙女还在一直查这件事，不肯放弃。
她也就鼓起勇气，暂停了手上的工作，日日去缠着当初来找她的那个老乡。
老乡最初死活不肯承认。被她缠着不放了个把月，终究受不了了。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游小姐，她说的话我全都录音了。一会就发给你。她说当初是有人给了她一个五千的红包。让在在食堂蹲着等我，只要能拉住我不回去，事后还能给她五千红包呢。”
“后来听说出了人命，她心里一害怕，就跑了。没敢回去拿那个红包。”
“她有没有说是什么人？”游昕昕立刻问。
“她说联系她的也是个中间人。但她做保洁的时候听到那个中间人在一间屋子里和一个男人在说话。没看见脸，只知道那个男的穿得很气派，个子高高的，很瘦的样子。绝对不是普通人的样子。”
个子高高，很瘦，穿得很气派。
这个形容和卢小丽护士说的信息对上了。背后确实有一个男人，事发当时，幽灵一般在医院穿梭，他控制了所有的事情。
但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游昕昕背上背包，买了动车票往卢护士居住的小镇赶去。心中隐隐觉得不太安稳，仿佛漏掉了什么关键的信息。
到了上次帮忙卢家爷爷推车的陡坡，远远就听见了隐隐传来某种熟悉的鼓乐声。
游昕昕心中陡然一惊。
不可能的。
怎么会有哀乐。不至于，只是巧合而已。
走到那个老旧的筒子楼，楼道口已经贴上的白布，法师念诵往生咒的丝鼓声密密传来。
游昕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抓住一个往来的路人问询。
“唉，可怜啊。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全家才搬来这里没几个月。”那人摇头叹息，“好像是走夜路回来的时候遇到了歹徒。唉，可怜。”
游昕昕抬头看去，正开着大门进进出出都是人的那家正是卢小丽护士的家。
自己不久之前刚刚来过的那间屋子，如今贴出了讣告，正办着白事。
游昕昕进了屋，屋子里哭声一片，法师念诵着咒语，灵堂正中摆着卢小丽护士的照片——那个胆子有点小，还很年轻，工作很认真的小护士。
卢护士的爷爷看见了游昕昕，以为她来吊丧，拉住游昕昕的手，哽咽得上气不接下气，
“闺女，你是听说了特意赶过来到的吧？谢谢你来看小丽，她在这个镇子上都没有几个同龄的朋友。”
游昕昕握着老人家的手，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冷，如坠冰窟。偏偏就有这样巧的事，她不过是来找卢小丽问了几句话。卢小丽就出事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心生怀疑。
如果卢小丽是被那些人害死的，那这些人也未免太可恨了！
许久之后，游昕昕才回过神来，和家属致哀之后，咬着牙给护士小姐进了三炷香。年轻的护士小姐双目莹莹，似乎也在看着她。
“如果你是死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