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昕昕手上捏着那份合同回到郊外的院子。
进院子之前她在门外转了一圈，有些神经兮兮。
就在几天之前，她还信誓旦旦地和梅姐说，她再也不想和季家有任何瓜葛了。这出门送了一趟人，回来就带回了工作合同，实在有一点不好意思。
院子里到的一片狼藉已经被梅姐收拾过了。毛孩子们各自回了自己的窝，梅姐坐在桌边，就着月色，慢慢地品剩余的一点残酒。
看见游昕昕一脸不好意思地进来，她只对游昕昕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多问。
开学的日子终于到了。
回到学校的游昕昕惊讶地发现，经历了一个暑假，整个校园中同学对她的态度似乎突然之间全变了。
办理完注册手续，中午去学校吃饭的时候，好几个坐在二楼玻璃窗边的女孩子冲她招手，“昕昕姐，来这里一起坐。”
游昕昕左右看了一圈，确定她们喊的是自己。
她在学校向来没有什么朋友，交朋友也是需要时间和精力的，但游昕昕在之前全力保证学习的同时还打了几份工。跑腿，送外卖，家教，什么都做。能交到朋友的机会很少，根本就没有认识几个学校里的女孩。
那几个坐在一起的女孩个个漂亮，衣着打扮得有气质且不浮夸，没有穿戴太过张扬的奢侈品，但一看就知道是那种非常有底蕴的富贵家庭里出身的孩子。
“昕昕姐这边坐。”
“昕昕，我们在你的婚礼上见过的。那真是一场非常美的海边婚礼，令我记忆犹新。”
“昕昕姐，你们的婚礼，我也去了。你那一天真的好漂亮。”
“我我我，还有我。我还去抢捧花了呢。”
“听说季楼醒了。这一定是爱情的力量。恭喜你。我是小美。我爷爷和季老爷子是世交。呢。”
“我哥哥让我替他向季楼问好。我叫小晶，是李姐集团的小女儿。”
游昕昕才知道这些女孩都是龙城真正的财团世家的女孩子。她们有属于自己的小圈子，平时不会轻易接纳外人，之所以邀请游昕昕和她们一起吃午餐，当众对游昕昕展示善意，就是把游昕昕划入她们这个圈子内的意思。
黎采薇端着一盒打包好的轻食，孤身一人从食堂的玻璃窗下穿过，抬眼时看见了坐在一群贵女中间的游昕昕。
上个学期，她才是这个学校的焦点人物，走到哪里身边无时无刻都围着几个巴结讨好她的女孩，任何时候都是小团体的中心。
而那个时候，游昕昕只是一个一到放学就东奔西跑，提着外卖盒帮人跑腿打饭的穷学生。她曾经和几个闺蜜坐在楼上的那个位置，看见独自飞奔而过的游昕昕。轻轻一嘻，“快看，那个土得掉渣的穷美人。”
只过了一个暑假，她黎采薇深陷虐待动物，霸凌同学的绯闻之中。
如今名声变得很不好，甚至连父亲都开始嫌弃她。从前黏着她巴结着她的那些人，如今怕惹上麻烦，一个个地看见她就躲。
而游昕昕，那个当时被自己抢了男朋友也只能咬牙认了的穷鬼，摇身一变，被各大集团的千金们认可，隐隐融入了那个圈子。
她还抢走了那个人，那个自己一直深埋在心底多年的人！
隔着玻璃，黎采薇死死盯着坐在窗内的游昕昕。
游昕昕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突然转头朝窗下看来。隔着漂亮的玻璃窗户，两个女孩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
时间仿佛倒置了，曾经在季家的别墅，黎采薇站在二楼的阳台，高高在上地看着提着外卖站在阳台下的游昕昕。
如今，换做游昕昕站在高处，神色冷淡地朝她瞥来一眼。
黎采薇的眼眶发红，狠狠地咬了咬牙，扭头离开。
“别搭理她，”小美看见了窗外下走过的黎采薇，嗤笑一声，对游昕昕说，“他们黎家不过是暴发户而已，我爸都叫我别和她玩。”
“昕昕你不用理她。她们家也就是这十年才起来的，穷人乍富，张扬得过头了。我们从前就不爱带她玩。”
“听说黎家的股票市值一路缩水，她哥哥黎琛最近也是焦头烂额呢。”
在食堂吃了个午饭，游昕昕的手机微信添加了一组的好友。还被拉入了名媛圈的聊天群里。
这个感觉对她来说有些新鲜，虽然也知道大家都是因为季家的缘故才主动和她交好，但她已经很多年没有交到差不多年纪的女性朋友了。
女孩子们一个个身体香香软软的，挽着彼此的手臂，挨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话。吃完午餐又吃了点美味的甜点，聊了好一会天。这种感觉游昕昕很少体验，很愉快，令人精神放松。
当然，她能到二楼这个餐厅吃饭，是因为早上李荃来接她上学的时候，给了她一张食堂用的旧餐卡。
“这是季总叫我带给您的。他说是当年他在学校读书的时候充的卡，还剩下一点零钱，忘记来消账了。就麻烦游小姐帮忙用掉好了。省得浪费。”
既然季楼都这样说了，游昕昕只好接过那张校园内专用的餐卡。季楼比她大了六岁，六七年前的卡保持得还十分整洁，除了颜色微微陈旧，整体看起来，像是一张很少使用的卡片。也不知道现在食堂的读卡系统还能不能识别。不过反正也就只剩下一些零钱了，季总大概是不屑于来退还，才交给自己使用的吧。
游昕昕捻着卡片，翻到背面一看。签名的地方没有写季楼全名，只用记号笔很潇洒地签了一个花体的英文字母L。
L，眼熟的名字。原来他从学生时代就用这个微信名了吗？
直到午餐的时候，游昕昕到学校的读卡器上一刷，才知道季楼所有的“剩下一点没用的零钱”是指多少钱。她甚至要数一下，才能确定那一串数字有几位数。
不仅有钱，这张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