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荃搓着一双大手,在季楼浴室的门口来回踱步。
季总在浴室待的时间实在太长了,让他心里很是焦虑。
李荃跟了季楼很多年,深知这位年轻上司的习性。他性格冷清,不喜欢别人没有边界感。已经敲过一次门,李荃不敢再打扰。只好蹲在门外边的走廊上挠头发。
但他知道季总虽然面上冷淡,寡言少语的。但其实跟着他的时间久的,都知道他是一个对下属都非常好的领导。
公司总部,下到前台行政,乃至不起眼的保洁人员,季总甚至能准确叫出每一个人的名字。
自己当初退伍之后来龙城工作,被人坑了,险些不想活了。如果不是季总拉了他一把。没准现在世界上都没有他李荃这个人了。
这么好的季总为什么偏偏上天对他这样残忍呢?李荃想不通啊,一米九多的大个头,蹲在角落里,把自己的脑袋搓了鸟窝。
浴室的门打开了,冷白的灯光照在角落里身材魁梧的保镖身上。
李荃愣愣地抬头,看见季总从浴室里出来了。他坐在轮椅上,换上了干干净净的睡衣,看了李荃一眼,淡淡道:“你蹲在这里做什么?”
看起来仿佛没有出任何事,神色和平时一样冷淡的,语气也很平静,只有脸色有一些不太正常的苍白。
“季总!”李荃刷一下站起身。
季楼没有说话,越过他的身边,操纵着轮椅朝卧室走去。他走到床边拉开床头灯,在床头柜的小型保险箱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
一缕灯光从吊顶上射下来,笼在季楼的身上。
李荃就看着季楼坐在灯下,打开那个首饰盒,低着头看了半晌。在灯光下,他的目光带着点依依不舍。最终,他合上盒子,朝李荃挥挥手,把手里的那个盒子递过来。
“你跑一趟,把这个给她。”
“啊,给谁?”李荃惊讶道,“给游小姐吗?这个原来是游小姐的东西吗?”
李荃记得这个镯子,这个银手镯季总之前天天戴在手腕上,几乎从不离身。哪怕进一些医疗设备不得不解下来的时候,他也会非常小心地拆下来,装进盒子中,一再交代自己小心保管。
为什么突然叫他送回去给游小姐?
总觉得季总朝他递来盒子的时候,神色看起来很悲伤,心灰意冷的模样。
李荃急忙伸出手去接那个盒子,只是明明自己已经双手捧住了。季总拿着盒子的手却久久不肯松开。
“季……季总?”李荃抢不过盒子,奇怪地问了一声。
坐在轮椅上的季楼蓦地抬起眼,那眼神又冰又冷,带着勃发的怒意。
不甘,甚至带着点疯狂。仿佛从灵魂深处烧起了火焰,连盯着自己的眸子都在灯光下染上了恼恨。像目光一柄骤然出鞘的雪刃,恨不能将这个和他抢盒子的人给三刀六个洞。把李荃给生生吓得一哆嗦。
“我不会把它给你的。”季楼盯着他这样说,咬牙切齿的。好像李荃是一个企图抢走他心爱之物的恶人。
李荃:“……”
李荃几乎是当场傻了。明明是你叫我来拿走的啊,季总?只好干巴巴地松了手,甚至举双手示意,以证自己的清白。
季楼把那个首饰盒抢了回去,抱在自己的怀中,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又恢复成了从前那副矜贵清冷的季总。
只是瞪了李荃一眼,把那个盒子拢在了自己手中,转动轮椅侧过身去。
“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过了半晌,侧脸对着他的季总突然开口。
“啊?”李荃一脸茫然。
“让她愿意到我身边……工作。”
哦,原来是为了游小姐。到了这会,人高马大的保镖总算明白季总这一晚上是在折腾些什么了。
看季总这个样子,料想是游小姐拒绝了,不愿意再回季总身边。
害,看这事给闹的。
原来再厉害的男人,在女人面前摔了跟斗的模样也一样。
李荃极少看见季楼这样情绪外放的时候。
大部分时候季总都是平静而冷淡的,出尘物外,运筹帷幄,谪仙如玉。从没见他像是刚才那样,眼尾发红,眼里带怒,带着疯狂。像一柄锋利的寒刃,骤然在寒夜中出了鞘,杀气腾腾的,为着自己心底渴望的东西。
虽然看起来有些魔愣了,但李荃觉得这样的季总,比平日里那副什么都不放在眼中的样子更好一点。有血有肉的,这才像是个正常的男人嘛。
“季总,我就是个老粗。哪能懂得这些事。”他先是一脸为难,随后一拍脑袋,“但季楼您不一样啊,您是个聪明人。您仔细想想办法,肯定能让游小姐改了主意。”
“想办法?”
“对啊。我跟着您这么多年,看着您几十亿的单子都能一个一个地谈下来。再难的项目,你都能一个个攻略。在这种事上,您肯定也行的。拿出您平时攻略项目的劲头来。”
“拿出攻略项目的劲头?”季楼坐在那里,眼眸动了动。
李荃握了握自己砂锅一样大的拳头,给季楼鼓劲,“肯定能说服游小姐,让她回心转意的。”
李荃心里很激动,好难得的,自己居然也能给季总出出主意。
季楼坐在轮椅上仔细想了想,最终朝他挥挥手,“没什么事了。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李荃走到门口,回头看去的时候,还看见床头那一点灯光下,季楼独自坐在轮椅上,抱着那个小小的首饰盒子,细细沉思着什么。
……
后天是开学的日子。
游昕昕在宠物之家收拾整理自己的学习用品。自从奶奶身体不好,她把老宅卖了之后,每年的寒暑假,她都在不同的地方借住。
有时候是在打工的店里打地铺,有的时候到医院和奶奶挤一张床。总而言之,每到寒暑假学校宿舍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