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灭口

这珍珠坠子沈清棠极喜欢,他还曾为她亲自戴上过,珍珠坠子白玉耳,是少有的闺房情趣。

清俊冷凝的脸沉在浓浓夜色里。

他这几日费心寻人,日夜等着消息,熬得形销骨立,眼见地憔悴下来,只神情却是极清冷寡漠的。

再度出逃,她耗费了他的所有心力。

原先的孜孜以求,殷切期盼,现在看来,全然成了笑话。

他拿着珍珠坠子,问砚书,“这东西在何处寻见?”

“回大人,在新安的燕县。”

新安燕县,距上京城已近百里。

“我已将整个燕县翻了个遍,未寻到夫人踪影。”

砚书再提起一事,“大人,我们的人找寻夫人时,还发现了陈国太子的踪迹。”

“慕容值……”

裴琮之敛下深眸,若有所思的眼里晦暗不明,“他果然没有离开大梁。”

有了沈清棠的消息,裴琮之连夜便启程,亲自去了趟燕县。

但此时,慕容值已带着沈清棠偷偷离开了。

他要带沈清棠回陈国。

沈清棠自是不肯,闹得极凶,自清醒过后便未曾消停过,想着法子来阻挠他。

也因此,追赶陈国和亲队伍的进程格外缓慢。

闹到最后,她索性绝食。

慕容值的人送进来的饭菜,她通通推搡落地,一口都未吃,连水也不肯喝半口。

不过两日,人便虚弱无力得紧,眼见着就要倒下去。

看守她的侍女无法,只得去找慕容值——他有交代,必得好生照看沈清棠,以贵客相待。

谁也不敢轻待了她。

慕容值得了消息来看沈清棠。

她如今已换回了女装,是一身天青色的烟罗裙,和那日他在书房瞧见的裙极为相似。

只是脸色就不如那时的清丽好看。

两日不吃不喝,她眉眼都是憔悴消瘦的,看过来的目光却是泠然倔强,“慕容值,你究竟想干什么?”

她直呼慕容值的名。

立即有人呵斥她,“好大的胆子,敢直呼太子殿下的尊名!”

慕容值抬手制止那人,眉眼间瞧不出半点怒意来,“无妨。”

一个虚名罢了,他并不在意。

撩袍在桌边坐下,他抬眼来看沈清棠,“听闻裴夫人近日在闹绝食。怎么,可是底下人送来的饭菜不合胃口?”

相比于他的虚伪做作,沈清棠格外单刀直入,“你把我放了!”

慕容值微微一笑,“这不可能,夫人还是别妄想了。”

“你抓我做甚么?”

沈清棠直到现在还在诓骗他,仰着脖颈,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我告诉你,我家大人若是知道我在你手里,他必不会放过你的。你该当知道他的手段。”

慕容值在大梁数月,眼见得他青云直上,当然知道。

可他却摇了摇头,不甚在意的笑道:“夫人放心,孤既抓了夫人,自然是清楚这后果的。夫人不必替孤忧心。”

说起来,他遇上沈清棠原也只是个巧合。

梁陈两国交好数十年,到了他们这一辈的手里,也该是时候闹上一闹了。

两国和亲,这样好的机会,他自然得亲自过来。

风土人情得见识,私底下的密谋暗探也不少。

也是巧了,路过燕县时他无意看见了沈清棠。

她一副男子打扮,躲在客商队伍里,躲躲藏藏。那城门口寻人的却是砚书。

慕容值自然知道他,裴琮之的贴身侍卫,一身功夫很是了得。

身边有随从献计,“殿下,我们明里暗里几番欲与裴琮之交好,他皆置之不理。眼下这样好的机会,我们将他的夫人抓回去,有了这样好的把柄,不愁他不为我们所用。”

说的正是。

慕容值也有此意。

他走到沈清棠面前,笑吟吟地看着她,“孤劝夫人还是乖一些。不然这一路往陈国去,夫人怕是得吃不少苦头。”

“我不会去陈国的。”沈清棠执拗着眉眼看他,“慕容值,你死了这条心吧!”

她未必有多少傲骨。

但若去了陈国,异国他乡,千里迢迢,再想回来,便当真是难如登天。

更何况慕容值为何抓她?

沈清棠这几日思来想去,也能猜出个大概——他要拿自己,做操控裴琮之的把柄。

一边虎穴,一边狼窝,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慕容值还在劝她,“夫人何必这么固执?去陈国有何不好,到了那边,孤必礼待夫人为贵客。也好过夫人在梁国躲躲藏藏,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他看出沈清棠不愿跟在裴琮之身边,这才费尽心机逃出来。

只沈清棠半点听不进去,是冷冷的眼,和笃定的话,“裴琮之正四处找我,你带不走我的。”

梁国到陈国,得经不少城门关隘。

这些地方,都说不定会有裴琮之的人守着。

“这便不必夫人操心了。”

慕容值言尽于此,见她冥顽不灵,也不再与她多言,转身出门,对看管她的侍女道:“不肯吃,就缚住手脚塞进去,总归人得活着。”

侍女低头应是。

倒是也不必蛮横上手,沈清棠看见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磨掌擦拳的骇人模样,自己便松了口,“我吃。”

她有审时度势的眼力见,与其受苦,狼狈不堪,不如乖顺听话。

自己便坐去桌边,执起筷箸,安安分分用起膳来。

这般情形,自然传去叫慕容值知道,他端起手边的茶盏饮一口,勾唇轻笑,“倒是个聪明人。”

但沈清棠仍在想着法子要逃。

慕容值那儿行不通,她将主意打到看管她的两个侍女身上。

她们看管她看管的极是严格,但凡一人进出,另一人必得贴身跟着她,毫无疏漏。

就连沐浴更衣也得看着,沈清棠皱着眉头,语气嫌弃,“我不喜欢别人盯着我,你们的太子殿下不是说我是贵客吗?你们就是这样待贵客的?”

侍女这才垂着眼退出去,仍在屏风外盯着,里头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沈清棠活在她们监视的眼里。

这是在客栈歇息的时候。

大部分时候是在赶路的马车里,两个侍女一边一个,将她夹在当中,连跳车的可能性都不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