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
裴子萋边逗襁褓里的孩子边道:“姐姐有喜,做妹妹的怎么能不来道贺。况且这孩子多可爱呀,我看着都喜欢,巴不得抱回家去才好。”
她是当真喜欢孩子,眼睛都舍不得从襁褓里挪开半分。
沈清棠在旁边看着,抿唇笑她,“子萋姐姐急什么。若是喜欢,等嫁去东宫自己也尽早怀一个。算算日子,来年此时也能抱上了,何至于馋绫姐姐家的。”
“好呀你。”裴子萋过来要拧她的嘴,“就知道笑话我,说的妹妹好像来年不嫁似的。”
沈清棠笑着躲她,“好了好了,是我错了,姐姐可饶了我。”
两人闹过一番,又头凑着头去看襁褓,正好他小嘴动了动,噗出两个小泡泡,瞧着两人心都要化了,抢着要抱。
裴绫看她们闹腾,摇摇头,眼里尽是无奈笑意,对身边的嬷嬷感慨道:“你看看,都是要出阁的姑娘了,还都跟个孩子似的。”
长姐为母。
她们都是裴绫看着长大的,也与自己的孩子无异。
不久两人就要嫁出阁为他人妇,裴绫也有许多话要殷殷嘱托,也担心她们嫁出去后受了委屈,满腹心酸。
沈清棠知晓她的心意,柔声劝慰,“我和子萋姐姐都会觅得良人,姻缘顺遂,绫姐姐安心。”
“那便好。”
裴绫看着这个唤了自己十余年姐姐的姑娘,到底是心有歉疚,“清棠,从前的事是我和景明对不住你……”
她到底是裴景明亲姊,不免存了私心,在自家弟弟的姻缘和姑娘的前程上犯了糊涂。
眼下她追悔莫及,“我听说了他的混账事……”
曹家闹得那样大,整个上京城里都在看笑话,忠勤伯府里的裴绫自然也知晓。
“好在最后不是你,不然,我真是误了你一辈子。”
沈清棠摇摇头,面色淡然,“没关系的,绫姐姐。从前的事早已经过去了。”
眼下,她已经有了一段好姻缘。
她什么都不怨。
——只求安安遂遂嫁过去。
裴子萋听她们说话,一直没吭声,直到上了回府的马车才极心疼地去牵沈清棠的手,忿忿不平,“原来府里的人都知道了,竟没一个人护着妹妹心疼妹妹。他们怎么能这样呢?”
她是真的心疼沈清棠,府里人护得严实,原先她并不知此事。
现在才知,原来这裴府于沈清棠而言,实属是个虎狼窝。
他们分明都知道裴景明是个什么德行,也知沈清棠若是嫁过去会是什么结果,可他们却都眼睁睁看着,期望着,要她跳下去。
“他们不心疼妹妹,我心疼妹妹。”
裴子萋眼里盈着泪,看着她,“妹妹虽不姓裴,但是我们自幼一同长大,在我心里,妹妹同其他兄弟姊妹都是一样的。妹妹就是我的亲妹妹。”
“好了好了,别哭了。”
沈清棠看着她这副委屈模样,哭笑不得,忙上前抱她,安慰道:“我不是并没有嫁过去吗?从前的事都过去了呀!我和姐姐明年都要出嫁了,我们都会过得很好的。”
裴子萋在她怀里点头,“嗯,我和妹妹都会过得很好。”
回府里都去听禅院,今日除夕,要陪着老祖母一同守岁。
沈清棠也带落月过来,五六岁的小团子,打扮得喜庆热闹,嘴巴又叫沈清棠教得甜,众人都喜欢她。尤其是裴老夫人,极爱见小辈热闹,高兴得合不拢嘴,让嬷嬷封了个极厚实的荷包给她。
落月笑甜甜接下,“谢谢老夫人的赏。”
多伶俐乖巧。
裴老夫人笑道:“还别说,我现在瞅着这孩子,倒是有几分像她主子。当年沈丫头初见府里,好像也是这么点大的人,也是生的这样一张乖巧地让人喜欢的嘴,一日到晚得跟在她那群哥哥姐姐后面,跟个小尾巴似的。”
张嬷嬷是府里的老人,也是看他们长大,陪着笑道:“老夫人说的是呢!我还记着那时燕城小世子也常来府里,还拿了一条小青虫吓过沈姑娘,都把姑娘吓哭了。燕城世子也吓着了,眼巴巴哄了姑娘许久。”
“是了是了。”裴老夫人也想起这么桩旧事来,笑呵呵道:“不曾想两人现在长大了,倒定了亲了。合该是宿世的冤家该在一处的。”
这样打趣的话,屋子里的众人皆抿嘴笑。
裴景明也乐呵呵地在底下跟着笑,叫曹辛玉恼着偷偷踹了一脚,这才讪讪收了。
曹辛玉不喜欢沈清棠。
她直勾勾的性子,便觉得温婉讨人喜欢的沈清棠虚伪无比,又兼府里都传原先裴景明许的人是沈清棠,她越发看不惯她,也不让裴景明和她多接触往来。
好在衔雪院和西院隔得也远,沈清棠又深居简出,只在这样的时候才见面。
说起沈清棠的亲事,不免也要带上裴子萋一嘴。
裴老夫人却是一本正经,殷殷教导,“你这欢脱散漫的性子何时才能改一改?再过几月就要嫁去东宫做太子良娣的人了,还是这样咋咋呼呼的,没个正形。”
又叹,“你若是有你清棠妹妹一半懂事,我也就不必愁了。”
裴子萋一脸不服气,嘟囔道:“哪有,教引嬷嬷都说我这些时日进步可大了呢,连连夸我。”
裴老夫人简直恨铁不成钢,气得来戳她脑门,“人家奉承你的话罢了,你还真记在心里去。何时我说话你也能这样听?”
裴子萋实在辩驳不过,转念一想,也要拉个垫背的来,“祖母就知道说我,我好歹还定了亲了,你看大哥哥至今还孤家寡人一个呢!祖母快说说他。”
众人都齐刷刷看了过去。
裴琮之平白被牵连上,坐在圈椅里无奈扶额笑,“四妹妹可别受了训就来拉上我。”
裴子萋才不管,三两步跑到他面前,眼巴巴问,“大哥哥何时才能给我带个嫂嫂回来?我瞧着,太傅家的那个姑娘就很不错,哥哥当真不考虑吗?”
太傅府里的六姑娘,心系裴琮之久矣,至今都未肯许亲。这是上京城里皆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