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升任

她此前从未进过宫,自然也未曾得罪过什么人。现在想来,那宫里的传闻也并非都是假的。

至少,在燕城这一事上,昭和对她的敌意是真的。

沈清棠想明白这一点,心里愈发有些焦躁不安。

她无权无势,身份卑微,拿什么去与昭和公主争?

裴琮之过来看她,屏退了采薇,也是问,“妹妹当真是下定决心了?”

他意味深长,垂眸看她因紧张而颤抖的睫,缓缓道:“妹妹以前可不是这么糊涂的人。”

她聪明,玲珑剔透,向来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从不会将自己陷入被动不堪的境地。

“我知道。”沈清棠垂着眸,声音很低,“可我还是想试试……”

她抬眸看他,眼里盈盈蓄着泪,“琮之哥哥,我想试试。”

她用那双受伤的手轻轻去扯他的衣袖,怯怯恳求,“你帮帮我,好不好?”

眼下,只有他能帮她。

“为什么?”他面色平静,却是不解。

“我舍不得。”

她舍不得这桩婚事,也舍不下这个人。

姑娘眼里的泪终于颤颤巍巍落下来,哭腔破碎哽咽,叫人忍不住生怜,“琮之哥哥,我当真喜欢他。为了他,我愿意试试的……”

少年的一片真诚,终究是有了回响。

她在日复一日的细心呵护中,也渐渐忍不住动心。

裴琮之垂眸看她,抬手轻轻抚去她颊边滚落的泪,语调缓慢而又晦涩难言,“妹妹当真喜欢他?”

沈清棠在他的注视中,慢慢点头。

“我也会帮哥哥的。”她说,“哥哥一个人撑着这偌大的承平侯府,很不容易吧?若是有了平南王府的助力,哥哥在朝堂,会不会容易一些?”

她仰着面看他,脸颊在他手心蹭了蹭,乖巧又讨好,“祖母也存了这个心思,不是吗?”

“我会帮哥哥的,尽我所能地来帮哥哥。也请哥哥,现在帮帮我吧……”

多狡猾的姑娘,只差没将自己的野心摊在面上。

他果然动心,指腹轻抚着她的面,眼里极是意味深长的笑意。

“好。”

他轻抬她的下颌,俯下身,在她耳边缓缓道:“我帮妹妹,妹妹可千万要记住今日所说的话才好……”

裴琮之离开后,采薇回来,正瞧见沈清棠拿着帕子一点点拭脸颊的泪,眼底一圈的红。

“姑娘怎么哭了?”

采薇疑惑,走过来看她,“可是大公子说了什么话惹得姑娘伤心了?”

“没有。”

她摇摇头,放下帕子,抬眸问采薇,“现在是什么时辰?”

采薇想了想,“快近酉时了吧。”

酉时,秋狩结束。

沈清棠意外不过区区小事,于整个骊山秋狩而言,实在是没有掀起半分波澜。裴子萋也是事后出来才知她受了伤,这才急匆匆赶来。

“清棠妹妹。”

她捂着胸膛,气喘吁吁,看营帐里正闲情逸致下棋的姑娘,“听说你受伤了,哪儿受伤了?”

沈清棠抬手,给包扎的手给她瞧,“呐,这里……”

裴子萋皱眉,没忍住说她,“你都伤成这样了,还下棋呢?”

“不然呢?”

沈清棠拍拍自己身边,示意她坐过来,“这围场里好无聊呀!我腿受伤了,哪里也去不得,就央求琮之哥哥帮我寻了棋来,可惜没人与我对弈,我只能自己跟自己玩了。”

又问她,“姐姐要不要与我下一盘?”

裴子萋摇摇头,“累死了,没心思……”

讲到一半,才后知后觉反应出来,“什么?你脚也受伤了,哪儿呢?”

她去看沈清棠的脚,被她拦下,“姐姐别着急。我没什么事,就是不小心崴了一脚,过几日便好了。”

裴子萋这才放下心来,却也觉得奇怪,“妹妹的马是燕城哥哥亲自挑的,万里无一的河曲马,出了名的性情温顺,怎么就突然发狂了呢?”

“姐姐别想那么多。”

沈清棠反过来温声细语宽慰她,“不过是一场意外罢了。”

后来回府去,见了裴老夫人,也依旧如此说。

“可怜孩子。”裴老夫人心疼道:“前些日子才落得水,现在又从马上摔了下来,别是无意冲撞了哪路神仙。待过几日,我亲自去庙里给你求个平安符来,去去晦气。”

“好,清棠谢谢祖母。”

沈清棠乖巧点头,又垂眸,黯淡道:“就是此番连累琮之哥哥了,好好的秋狩,本该是哥哥出风头,露脸的好时候,却被我耽搁了。”

“无妨。”裴老夫人拍拍她的手,“秋狩年年有,你的安危才是顶顶大的事。”

过两日,她能下床行走了,燕城也来侯府瞧她。

“都怨我。”少年将所有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是我没护好妹妹,叫妹妹此番受惊了。”

“没关系的,燕城哥哥。”沈清棠温婉一笑,“我也没什么事,都是些皮外小伤,过阵子就都好了,哥哥不必自责。”

两人在园里的凉亭见面,不远处的游廊有婢女端着茶盏匆匆行走。

谁也没瞧见,姑娘借着花树横斜的影子悄悄去勾少年的手,姑娘羞答答,少年脸红红,脉脉含情。

“燕城哥哥……”

她声音柔软多情,说不出的撩人动听。

他忙不迭“嗳”一声,按捺住满腔激动去唤她,“清棠妹妹……”

姑娘含羞似怯,低低垂下眸去。

也是这几日,承平侯府里出了一件大事。

裴琮之调查永州冒赈贪污一案有功,升任了户部尚书。

这真是顶顶大的喜事。

连日来,承平侯府贺喜攀交之人络绎不绝,沈清棠坐在后院闺阁里,也能听见外头喧哗热闹声。

“大哥哥真是厉害。”裴子萋撑着下巴看菱花窗外,无限感叹。

自裴绫出嫁后,家里只她们两个姊妹,她闲来无事,时常来找沈清棠说话。

沈清棠听了只是笑,“琮之哥哥不是一向便厉害吗?子萋姐姐何至于今日才有此感慨?”

“以前只听家里的老师夸他,身边的人夸他,听得多了,也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才比较出差距来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