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冲天。
二十道人影逆光而来。
曈云拍了拍系月的肩膀,“辛苦了。”
系月点点头,让身后的人将东西分发下去。
衣物,食品。
这次是轻装急行,出发时只带了两天口粮。
给救出的人分发食物后,他们自己也只能饿着肚子。
族中的少年个个光着上身,衣服都在救出来的女子身上。
系月带回来的衣物和食品帮助极大。
除了分发出去的那些,还剩下三个大包裹没有动。
曈云拉开一角看了眼,就重新遮严实。
没人注意到,温云昔从张凌身边走过,张凌跟了上去。
温云昔打开临时病房的门,将张凌拉入。
“脱吧。”
温云昔低头给刀抹消毒粉,话说得简洁直接。
“我……拜托温神医了。”
张凌咬牙,既然跟进来了,总得试试。
刚换上的衣服被他迅速解开,但手抓到裤头时,又迟疑起来。
“不想被发现就快点!”
温云昔等了会,渐渐没了耐心。
不就少了那根么,她是医者,又不会嘲笑他。
已经尽量顾忌他的感受,若再啰嗦,她真的不想再管。
张凌心一横,将裤子用力拉下。
温云昔只淡定地瞟了眼,就让他躺去了床上。
见她神情如常,张凌吐出口气,身体不再那么紧绷。
温云昔表面云淡风轻,其实心里已经惊涛骇浪。
那群混蛋到底想干什么?
做人体试验吗?
这根本不是单纯的阉割,完全像在变性。
看手法,干净利落,绝不是首次。
受害者不只张凌。
之前那些人是死了,还是被卖到别处受罪?
温云昔先给张凌喂了颗止痛丸,
张凌不敢看,也不愿意看。
一个月的时间,他被禁锢在木板上,每天被灌黑黏的药,不断有人切割着他那处。
旧伤叠新伤,痛得想发疯。
偏偏疯不了,只能日复一日承受。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那时就发誓,只要有人救他……
“好了。”
温云昔擦了擦汗,又给自己吃了颗止痛丸。
看得越多就越怒,越怒头越疼。
“好了……?”
张凌愣愣地低头看去,那里血糊糊一片,没有凸起,只见凹陷。
这是治好了?
“温神医,这……”
温云昔没有回答,拉上门,快步离开。
张凌刚觉不解,就感觉那里有些痒意,定睛一看,伤口正在迅速愈合。
被割下的地方,也在他目光中渐渐长了出来。
颜色浅淡如童,大小却与之前无差。
“好了,居然真的治好了!”
七尺男儿,王爷亲卫,此时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他下床俯首,朝着温云昔离开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下。
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
次日凌晨。
队伍行至分岔路口。
“阿云,这些人就交给你了。”
曈云瞥了眼队伍中五花大绑着的二十五人,冷笑一声。
“放心,等我消息便是。”
人越多,越容易审出有用的消息。
温云昔当着众人的面,将一袋生肌丹递给曈云,曈云随意地收入怀中。
虽然将丹药给杂碎吃很可惜,但想到他们被叶庭夫妇割舌时,那副痛苦又惊惧的神情,就觉得痛快。
就觉得值!
想到这里,温云昔又递给叶庭夫妇大袋止血粉,再大的伤口,只要沾上就可止血。
“多谢东家,请东家放心。”
叶庭惊喜地接过,他知道这药粉的厉害,有了这药,那群人想死都难。
两人说话间,曈云已经安排好队伍。
她朝温云昔挥了挥手,“我们走了,有事让阿米来找我。”
“好,路上小心。”
温云昔目送他们从左边岔路渐行渐远。
除了水依族原本的五十人,还带走了黑林寨的那二十五人,以及叶庭夫妇。
审问的事情就交给水依族了。
古鲁在水依族仅待了三天,就把能说的不能说都吐了个干净。
温云昔想知道那条贩卖线路的上下节点。
目前只知道桑伏是头领,庆州有官员与桑伏合作。
庆州那边将被拐卖的人藏进货船中,从东南海港进澜州,澜州负责中转和制作奴隶,再经由北边往奚州,或者由南边运往海外。
但温云昔和曈云分析后,认为桑伏上面肯定还有人。
那人必定位高权重,且藏得极深。
温云昔猜测幕后那人是八位王爷之一,只有临王可以先排除嫌疑,其余的都有可能。
排除宣临的理由很简单。
此寨修建至少五年,若十二岁的宣临有这谋划,也不会落到如今地步。
送走了水依族人,就只剩下救出来的一百二十三人和红林族的阿米。
阿米将手按在腰间的匕首上,站在温云昔身边防备地看着众人。
“阿米,放松些。”
温云昔轻拍阿米躬着的背脊。
这少年一紧张就会行如猛兽,躬着肩背,嘴里发出咕噜声。
阿米听话地放松下来,但没有离开温云昔身边。
温云昔任他挨着自己,抬手指向左边的道路。
“顺着那条道直走半日,遇到岔路再往右行半日,就可到临王居所。”
她手指又往后指了指。
“或者跟我直走,我带你们回青洛村。”
三十九个流犯决定做得很快,立即站到了温云昔旁边。
本就是流犯身份,中途被掳走没有落户,又是人数极少的汉人,要在澜州生活极其困难。
温云昔已经救过他们两次,相比起有名无权的临王,跟着温云昔更安全。
且青洛村还有同样的流犯,总比别人更容易相处。
陈冉带着两个姑娘也走了过去。
理由很简单。
她想报答温云昔,想为温云昔做事。
若不是温云昔带人救出她们,阿芸和阿翠活不过昨晚。
她也可能被卖去别处,继续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有人却犹豫起来。
他们感恩温云昔相救,但临王毕竟是澜州藩王,若是投奔于他,得到他的庇佑,兴许能送他们回家。
阿米见有些人朝右边的道路走去,忍不住朝他们呲牙。
他不懂那些大道理,只知道救了命就要报恩!
温云昔笑容未变。
她尊重任何人的选择,救人只是因为她想救,她厌恶人贩买卖罢了。
本就不是为了收买人心。
而且,强扭的瓜,确实不甜。
愿意报恩,愿意相信,她也会给他们撑起一片天。
不是主仆,只是雇佣关系。
互相成就罢了。
出乎温云昔意料的是,临王的那些侍卫也走向了她。
温云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