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接连发生了几次宫变,西凉王冷眼旁观,并没有参与,最终,西凉王让位,萧音尘登上了王位。
萧音尘大举勃学鸿词,开乡会试恩科和御讲经书,重视文治,此举笼络了不少文人志士。再加上他刻意传出去的节俭的好名声,更让这些有风骨的文人墨客们大赞王上品德高尚。
可新王上位,还是有不顺利的地方。
虽说夺取了政权,可朝堂上有许多大臣不服,有眼色的大臣们晓得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及时地转舵效忠新西凉王,可有些自以为一身风骨、看不清形势,不知道识时务为俊杰的朝臣,屡次和他唱反调。
萧音尘的舅舅凤景曜建议他将这些不服从他掌管的大臣们都清理干净,可萧音尘拒绝了。
母妃不受宠早早去世、少时为质远离国都、多年寄人篱下,让萧音尘的忍耐力得到了极大的锤炼。他耐着性子一个一个的处理,或是拉拢或是罢官贬职,每一个人都处理的有理有据,朝堂上,有大臣想拿这个事情要些说法找他的麻烦,都没有合适的理由。
例如,反对他的左相在如厕的时候突发恶疾脑袋一晕,双腿一软,掉进粪坑里面淹死了。
再比如,一直在朝堂上和他唱反调的太尉,在家里烧火盆取暖的时候,中毒昏迷死了(一氧化碳中毒)。
这些朝臣只能说是自己倒霉,或者是因为年纪大了或者是因为不小心,无论如何,这事儿可怪不到西凉王的头上。
后来,萧音尘发现左相死后,右相立刻改变了态度,对自己是恭恭敬敬十分听话,他对此很满意,他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只要朝臣愿意改变自己错误的行为,他不介意再给他们一个机会。为了表示对右相及时臣服的认可,他娶了右相之女温怡为后。
右相之女温怡封后没几天,萧音尘发现这一招十分的奏效,那些有女待嫁的大臣们上赶着巴结萧音尘身边的大太监,后来,他干脆娶了不少重臣之女入宫,如此牵制了前朝的官员们。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在心里不是没嘲讽过自己,自己竟然要通过女人来实现朝堂的安稳,岂不是没了风骨?可这是最快的方法。权力更迭,遭殃的是百姓,他身为帝王,脸面早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朝政稳了,才能谈皇威、皇权。
后宫的嫔妃们渐渐发现,自己享受着宫里的荣华富贵,顶着王后、贵妃、贵嫔、昭仪的名头,可似乎就是个摆设,西凉王从不会宠幸她们,连她们的手指头都没碰过,偶尔去各宫走动,也仅仅是为了面子上过的去。
她们没有西凉王播种,也就怀不上孩子,各自的小算盘都落了空。
譬如贵妃的老爹许国师,琢磨着等贵妃生下皇子,就起兵杀了王上和王后,外孙年纪小,他挟天子以令诸侯,这天下不就是他的?
譬如王后的老爹右相温承琢磨着等王后生下皇子,这天下日后不就有一半是他家的?为此,右相明里暗里地给她请了不少名医,开了不少方子,可萧音尘根本就不和她睡,怎么可能怀上孩子?
为了从源头上解决问题,温柔贤淑的王后时常去看望萧音尘,给萧音尘亲手绣了不少香囊、手帕,萧音尘需要用到右相的时候,便会带着王后绣的香囊召右相进宫谈事情。
后宫的嫔妃们见状也纷纷效仿。
自此,朝中多了一个新的风向,通过看香囊来判断王上近来宠爱哪个妃嫔,便开始和哪家套近乎。也难为这些大臣要花精力仔细去分辨这各宫娘娘绣工的差异,用料的差异,避免判断失误。
“这些老狐狸的心思……他们还真是把本王当成傻子了不成?”
奏折上说他娶了这么多妃子还没有孩子,要抓紧时间,皇嗣为大,若是长时间无所出,要尽快考虑过继的事情。
萧音尘冷笑一声,将奏折扔到桌子上,吩咐青衣倒酒。
青衣看着主子,思绪飘远,他依旧是皮肤白皙,浓眉杏眼,长相妖媚,可那魅惑的神态已不知何时消散了,眉宇间平添了几分英气,让人不敢靠近。
他依旧喜欢穿着翠绿色的衣袍,佩戴着白色的玉佩。仿佛他这样穿,就能离心里的那个人更近一些。
王上醉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他做过的梦,那一次又一次反复出现,无比真实的梦。他口口声声说是他负了北楚的那位,可不管这梦是不是真的,不管有没有前世,主子在这一世都还干净了。
白芷涵为难她,他会主动站出来帮她解围。
她受了重伤,当时处境艰难的王上,宁肯放弃多年的筹谋,也要救她,唯一的一颗还魂丹,也给她吃了。
桑莲心欺负她,他便把她做成了人彘,把这个骇人的真人玩偶放在夜市,供人观赏。
储问蕊让她不快,他就割掉了她的舌头,把她送进了窑子里,让人记录下她和男人颠鸾倒凤的香艳画面,流传在坊间。
“王上,奴婢把这酒温一温。”
萧音尘没说话,青衣端了酒瓶子出去,片刻后将温好的酒拿过来给他倒了一杯。
“王上,听说北楚那边,是七皇子玄文衡登上了皇位。”
萧音尘挑眉,他有些惊讶,竟是那个胖小子登基了?他印象中那个小胖子除了吃什么都不在乎。
“倒是让他钻空子得了皇位,看来这小胖子命还挺好。可有他更多的消息?”
“这是北楚皇帝的画像,还有一本专门写北楚皇帝奇闻轶事的小册子,都在说这个新皇帝圣明神武。”
萧音尘打开那画像看了一眼,挑眉,没想到他如今竟是出落的有几分俊朗之色。
“念念那册子。”
青衣清了清嗓子:“这是北楚新皇写给后宫嫔妃的,‘爱妃如此用心爱我,处处关怀处处体谅,朕皆体到。朕实不知如何疼你,方有颜对爱妃这一片真心。’”
青衣念着,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小皇帝怎么这么肉麻?
“这是写给中州都督的,河道修好没?天气炎热艰难,百姓过的可好?你若处理不好,提头来见!”
“还有这个是写给江南总兵的,水贼复返?准备好刀子和好酒,这帮逆贼来了,杀了下酒!”
萧音尘不禁怀疑起来,这玄文衡是不是小时候没好好读书,怎么都是这大白话?
“还有吗?”
青衣笑着点点头:“这北楚新皇很是自信,这是他夸自己的,‘朕乃旷代奇才,朕乃千古明君’”
“这种自信,倒是随了他父皇。”
喝了两口温酒,萧音尘缓缓开口:“她怎么样了?”
萧音尘没有明说“她”是指谁,可二人心中都明白。
“她生了一儿一女,和玄冥归隐山林了。”
萧音尘点点头:“把二人的画像传下去,若是在西凉境内遇到了,务必好生招待。”
青衣应声道:“若是他们来了,可要禀报给王上?”
沉默良久,萧音尘长叹了一口气:“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