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引起异动的物什先是轮廓,而后现出身形、十分慌张得从林中窜出影,不出悟平所料,那果然是只野兽——
一匹野马,与悟平见过的所有马都不同,有着好似火焰燃烧般金橘色的躯身,脖上鬃毛与屁股后的长尾却都是鲜艳的赤红色,而四蹄处又是截然不同的白色云从般样记,体态健美修长、线条匀称,十分英武漂亮,该还不是成年的野马,但已瞧得出绝对是匹好马。
悟平见过这匹马,不止一次,在以往的日子里。但如今这样近距离得见着,它朝他奔来,还真是头一遭。
以往他与它一人一马相安无事,它远远得看着从不接近,当他有日发现瞥望过去,那马一溜烟就没了影,脚程极快。
悟平那之后便再也不理,发现也全当没发现,虽隔三差五那马就来一趟、远远朝他望,他还是照旧烤他的野味、睡他的长兜。
…
野马直奔着悟平来,倏忽刹那就要撞上,悟平两眼微微睁大,当然不会傻傻得等着被撞,下意识腾起凌上半空,身姿轻跃、凌空周转几圈,却是忘了烤鸡,待看烤鸡被远远撞飞,悟平这才意识不妙,眸子囫囵瞪大,
“我的鸡啊——!”一声惨嚎。
那惨嚎嚎的实在凄厉,叫使轻功、紧紧跟着野马追的白衫女子不禁回眸望上一眼,
悟平尚在半空与她四目相对,刹那悟平一愣,神思一散气劲一松,立马从半空结结实实砸到地上,很不争气、跌相得两手两脚大敞吃了个满嘴的尘土,那白衫女子见状转回了头,脚下始终不落得追马,一人一马很快又消失在山林里。
“啊~呸~-呸~”
一人一马走了,悟平爬了起来,手拍拍身上衣服,又是好几下干咳,走到小湖边鞠了几捧清水漱嘴,那嘴里的尘土才算彻底清理了。
“阿弥陀佛~。”
而后双手合十长长喃喃了声,悟平极少这么狼狈过——他刚才只注意着野马和鸡了,还真没注意追野马的白衫女子,难怪野马那么慌张,看来是仓惶逃促…但那女子当真漂亮,比悟平上辈子和这辈子迄今为止的三十七年间见过的所有女子都漂亮,更是独具一种气质,由内而外碾压上辈子一票女明星,若这不是古代而是现代,白衫女子当是个前程不愁、有万千迷弟迷妹的一等女星了。
悟平暗想,又不慌不忙抖抖衣服,跟着看看自己身上,依是干干净净僧人模样,悟平这才满意。
…悟平自认为他有他的准则,“即使狼狈,众人皆笑之,也要保持最基本的姿态与风度,要泰然处之、轻飘飘不以为然,这样方显得高深莫测、有大造化德行,衬的上佛家弟子的身份~。”
却这般文绉绉一套其实只不过是面上说法,归根结底,悟平的想法可总结为一句,
“我不要面子的嘛~。”
……
“欧了~”
悟平拾掇清丝了自己,打算回去寺里,至于烤鸡,悟平斜眼瞅去,喃喃叹了声,“可惜可惜,都要好了,浪费就浪费了吧。”
叹罢,这才真准备动身。
奈何好巧不巧,悟平没叹那一声真走也就走了,他叹过再要走,就只一丝丝偏差,金橘色野马与白衫女子竟去而复返,那野马好死不死,又朝悟平奔来,
“混蛋,怎么又来了~!”悟平见状暗暗声腹诽,待要避开,那野马却是转了弯,跑到他身后…
而后竟然就不再跑了!白衫女子也停了下来,恰与他面对面。
…诶~,什么意思?
悟平有些傻了,他再天赋异禀当着此刻也分不清情况,就看野马躲他身后,白衫女子与他相对站立。
…what happened?悟平怔着一对大眼,心里一石激起千层浪,刹那生了好多自问自答。
难道是拿他做挡箭牌?!
…这怎么行?!他被人,哦不,是一匹马,他被一匹马给利用了?!
悟平后知后觉察觉到野马用意,立马就不乐意了。
它干嘛躲他背后,难道指望他为它与人动手?呵,怎么可能~,仅仅打过几个照面,勉强算面熟,但没什么交情,怎么可能为它出手!
悟平这般笃定,十分郑肃颜色。
可当比他略高的金橘野马低下脖,拿头轻轻得蹭他后背,他不解侧过去看,正对着它一双马眼“泪光涟涟”“楚楚可怜”,分明带着祈求,像是在说,“救救我,please~”悟平一下就心软了,他伸手试着抚摸野马,马初时有那么一二分躲闪,可在悟平的努力尝试下,它倒还是顺从不抵抗。
悟平由是转回了身,突就决定先不回寺里,把这匹野马保下来再说——但凡它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悟平都打定主意,今这闲事、他管定了!
…好吧,其实什么“泪光涟涟”“楚楚可怜”都是悟平内里霎那的脑补,鬼知道他哪根筋不对想出来的~,毕竟野马一时哪有那样那样细腻的情感表现,只是单纯的眼有点红、小小可怜,瑟缩在悟平背后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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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
“阁下~”
悟平与白衫女子相对站了小会儿,长风撩摆起他们的衣襟,二人谁都没先开口,等要开口时,二人却是一同开口,
不禁都微微一愣,在出声刹那。
“施主请说。”悟平一手竖掌,一手摆了个“请”的手势。
白衫女子没跟他推脱,只细细看他,越看,白衫女子越觉得他像了谁,可像谁,她一时竟怎么也记不起,便略略蹙眉道,“阁下是何人,又如何称呼?”
悟平微笑,左右合掌、放在胸前,应说,“小僧法号济众,女施主称小僧济众便是。”
悟平道罢,白衫女子听他言语间道自己是僧人,疑惑越深,不知怎的,鬼使神差问了句,
“阁下当真是僧人吗?”
…悟平叫这话问的顿时愣住,却不仅他愣,那白衫女子也是几分愣神,回醒过来,觉得自己当真问的莫名其妙——面前的年轻僧人百衲衣、光头,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但僧人,她相熟的人中哪有什么僧人?想来怕是她蹲守了烈云骑五日,蹲守的脑子糊涂了。白衫女子暗思,几分讽笑自己。
那厢悟平失笑道,“阿弥陀佛,女施主是看小僧不像吗?小僧从小长在寺里,是出家之人不假。”竟有人怀疑他僧人的身份~,还真是头一遭,悟平心里也是奇了。
“呵,”对悟平的话语,白衫女子稍稍轻笑了,拱起手、好言好语说着,“是苏某这几日疲惫,精神有些错乱,给小师傅赔不是。幸会,济众小师傅。”
顿了顿她又笑道,“不知济众小师傅可否让下路,让我将你身后的野马擒了。”
…白衫女子说罢,悟平稍歪了脑袋,眨巴眨巴眼,“让路?”眸子闪亮的如同见着满天繁星的孩子,
“可以啊~。”又咧开嘴笑答,
叫白衫女子听了顿时心里一松——她倒不怕这小僧人什么,只不想在她蹲守了五日,于最后的紧要关头横生了什么枝节,故而一直客客气气。
“可是,这马撞飞了我一只烤鸡诶~,怎么办。”却听那小僧人话锋一转竟那般道,
…白衫女子,芳名“苏涵”的绝美女子顿神情一滞,心中无比怪异。
作者有话要说:女一出来了,女二也该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