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虽然多年未曾进京,但这不代表他们在京城没有宅子。
到了京城,朱家上下该松一口气的,但朱老爷子的眉头始终紧皱,他的小儿子至今还下落不明。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朱家在京城新建的城区内有一座大大的宅子,这些年也一直都有人打理,只是朱老爷子没有让朱家人往那处宅子去,还在进城之前让家眷们都挤到了几辆马车上,骑马的护卫也都减少了大半。
整个队伍看起来都轻减了许多。
朱家的公子小姐们颇有怨言,但朱老爷子的话有绝对的权威,他们甚至连私下抱怨都是不敢的。
朱家的下人已经提前抵达京城,在京中还算勉强可以的街道上租了一间不大不小的宅子,正好能够容纳朱家的老小。
“老三那边再加派人手去找,说什么都要把人给找到了。”刚一安顿下来,朱老爷子再次提到了失踪的幼子,满脸都是担忧的神色。
朱大老爷只能耐心宽慰,“爹,三弟自幼就是个有福气的人,他肯定会没事的,您就放心吧。”
“是啊爹,在那样混乱的情况下,三弟若是真的出事了不可能找不到人的,若是被对方抓走了,那边也肯定会主动找过来,我们就一边找人一边安心的等着就是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谁又能真正地宽心呢。
“行了,明日一早还要进宫拜见新皇,你们都下去准备吧。”
“是,儿子告退。”
两人从朱老爷子屋子里退了出来。
朱二老爷有些轻蔑道:“爹就是偏心老三,以前就算了,现在成了傻子还这样,一个傻子要来有什么用。”
他话刚说完就被朱大老爷瞪了回去,“你这话若是让爹听见了,非得割了你的舌头不可,他是爹的心头宝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后不要再说这种蠢话了。”
朱二老爷也就是发发牢骚,总觉得一个傻子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朱老爷子的喜爱,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当然这些话他是绝对不敢在朱老爷子跟前提的。
温芸一觉起来时已经天光大亮了。
她吃了早饭梳妆好之后就到了那男子的屋内查看他的情况。
“大小姐,奴婢在他身上发现了这个。”
春来拿了块玉牌出来,上面写了个“朱”字,这人是朱家人无异了,估计是哪个公子吧。
“奴婢今日一早还从京城的探子那得来一个消息。”
温芸好奇道:“什么消息?”
“我听探子说,先皇在驾崩之前给了大臣们一道圣旨,说是在等他驾崩之后再宣读。”
这圣旨的内容有三,第一条就是藤源朱家归京,因为当年祖皇帝答应给他们五十年的藤源管辖权会在今年到期。
再有就是,让新皇登基后大选秀女,为皇家开枝散叶。
最后一点就是要让大秦所有在封地的藩王,包括这些年依附大秦的所属国都要到京城来参拜新皇,算是认可新皇的地位。
这三条听起来都没有任何问题,但细究起来却觉得哪哪都是坑。
先说第一条,在那之前估计姬岩对藤源这个地方都没有太多的了解,就像是你放在山中散养的老虎,它几十年来已经成了山霸王,现在你一句话就要把它的山头收了,还要夺了它山大王的称谓,叫它回到你脚边做一条狗。
但凡有点气性的都不会轻易答应。
选秀女这事按照规定来说是没啥毛病,可现在姬岩刚刚登基,朝廷势力都还没有彻底吃透,大选秀女各个势力肯定会将自家的女儿塞进宫来,到时候该如何安排,也是一个大问题。
一个不慎就会招来哪一方的不满。
最后一点更加了,心眼子不知道长在什么地方的藩王跟属国一窝蜂都来了,又赶上这局势不稳的情况,这不是故意让新皇为难吗。
康文帝这道圣旨下的,纯纯的是在报复姬岩啊。
所以温芸就说,这世间没有什么是比皇上更难当的。
不过,这是姬岩自己选择的路,她没什么可说的就是可怜了张清灵这没什么心眼的妮子,往后还不知道要面对多少肮脏跟下作的事情。
“一会儿你们就把人送到官府去吧,剩下的事让官府自己去解决。”
“是,奴婢一会儿就把人送走。”
要不是看他是个真傻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坏心眼,不然昨晚她就把他丢出去了。
一个时辰后,温芸到了宫门外。
还没进宫,她就看见不远处有一辆马车驶了过来。
车上的人刚一下来她就认出来了,是朱家的人,朱老爷子跟他的两个儿子。
温芸可不会傻到去告诉他们,她救了朱霖的事,指不定人不会念你的好,还觉得你是故意把人带走的。
朱家人也注意到温芸了。
毕竟共同在破庙里待着一夜,双方都是互相认得的。
朱老爷子浑浊的眼底闪过了一抹异色,但很快就收回视线当做没看见的从他们身前走了过去。
从他这个反应温芸可以猜测,他并不打算将那晚的刺杀宣扬开来。
“看样子,他们真是藤源朱家的人了。”春来低声道。
温芸点点头。
“温大小姐,皇后娘娘有请。”
温芸回神,跟着宫女到了凤舞宫。
宫女说,这是皇上特地给皇后取的殿名,皇后也十分喜欢。
到了殿外,宫女甚至没有进去通报就直接将温芸带进去了。
“娘娘先前就跟奴婢交代过了,说温小姐来了直接进去就是,不必再通报了。”
“是温芸来了吗?快,快进来啊。”
温芸刚进殿就听见张清灵的声音了。
她走进去,就见张清灵从软榻上坐了起来,看见她时眼睛都亮了。
“参见皇后娘娘。”
温芸上前给她行了个礼。
张清灵赶紧让她起身,让屋子里的人都退了出去。
关上殿门后,她一下拉住温芸的手,还没开口就哭了起来。
温芸哪里见过她这个样子,眉心一跳,拉了裙裾坐到她身边急声道:“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