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滑跪求原谅

沈宁宁在私塾上了两天学。

刚跟同窗们笑着说了再见,一出门,就看见陈冶面色沉重地等在门口。

小家伙心头一沉,忙上前问:“陈大哥哥,你怎么来了,是奶奶出了什么事吗?”

陈冶摇头:“不是秦奶奶,是……吴祖昌。”

沈宁宁睁圆水眸:“他又怎么了?”

陈冶觉得这件事难以启齿。

他大概地形容了一下,当然对于巴德顺那些臊人的话,他都隐去了。

只说秦奶奶气不过王巧儿乱说话,就去找对方理论。

但门被锁上打不开,吴祖昌翻院子去叫人,谁知撞破巴德顺和王巧儿的奸情,巴德顺口出狂言,被邓富贵听见。

“所以邓富贵踢了他一脚,踹出点毛病来了。”

沈宁宁听的惊奇。

邓富贵也就比她大两三岁,那劲有多大,能把人踢出毛病呢?

她年纪小,不明白。

于是困惑地问:“可是,如果是富贵踢人,怎么抓了祖昌哥哥?”

陈冶叹气:“王巧儿是邓富贵的娘,她与巴德顺又有点亲戚关系……”

这么一说,小家伙就明白了。

原来是巴德顺生气,但是又不好找邓富贵的麻烦,所以把矛盾都算在吴祖昌一个人头上。

“昨天就抓到衙门里去了,吴祖昌的父母拿银子去疏通,人家说吴祖昌偷盗未遂,要扣着打板子,还要关一个月。”

“秦奶奶很是愧疚,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吴祖昌,所以想去衙门赎人,不过已经被我娘劝住了。”

沈宁宁听言,糯糯的声音透着焦急:“跟奶奶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她理解奶奶的性格,恐怕是觉得自己去找王巧儿,却让吴祖昌惹了祸。

所以这事,她还非管不可了。

小家伙问:“抓去哪个衙门了?”

如果是广阳县的,只怕还要去找傅爷爷。

不过陈冶道:“渔安县衙门。”

又是那儿?

自从上次陆绍元和陈少北为她出过气以后,她觉得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去那里了。

没想到今天,还要为了吴祖昌的事,再跑一趟。

沈宁宁呼出一口气:“陈大哥哥,走,咱们去看看叭。”

小家伙赶到衙门的时候,夕阳西下,热浪蒸烤后的余温,依然滚烫。

她擦去额头上的香汗,跳下马车时,灵动的大眼睛朝衙门内看去。

没瞧见什么,但听到一连串的骂声。

“我就几天不在衙门内,你们就反了天,这个人还敢抓?快点放了!”

“主审大人您别生气,息怒,息怒啊!我们也不知道吴祖昌背后有靠山,是什么来历?那巴爷塞了好多银子,指明要他不明不白地死在牢里……”

“放他的屁!朗朗乾坤,他几个破银子,就敢要别人的命?快点放了,否则你我的命才是真没了。”

沈宁宁听声入内,看见熟悉的身影。

之前被训斥过的那名主审官,正在教训跪在面前的一名衙役。

陈冶脸色冷冷地敲了一下旁边的登闻鼓。

“谁啊!又有什么事,明天说!”主审官不耐烦的回头。

看见沈宁宁,他就像是见鬼了一样,瞪大眼,张圆嘴。

皮肤奶白,长相水灵的小人儿……是那位不可招惹的大小姐!

沈宁宁只见主审官一步滑跪到了她面前。

她不高,但这官员,居然愿意半跪着跟她说话,脸上笑呵呵的,极为讨好的样子。

“大小姐,您别急,都是我这群手下不长眼,我刚刚已经骂过他们了,这就把您那位哥哥放出来。”

沈宁宁本以为要废几句口舌,没想到这么顺利。

顺利到她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纤秾卷翘的黑睫:“你审问清楚啦?”

主审官忙不迭点头:“当然,那个傻子……呸,下官说错话了,那位少爷,一看就是性情纯真之人,怎么可能恶意伤人?”

他立刻让衙役将吴祖昌放出来。

吴祖昌衣服都脏了,在监狱里蹭的乱七八糟的,嘴巴里还塞着自己的臭袜子。

主审官吓得魂飞魄散。

这要是让大小姐觉得,他们折磨了她哥哥,还不得又搬出那几位大靠山来灭了他这个小小的官职?

他杀人的目光瞪向衙役。

衙役急忙道:“不是我们,是他自己要塞进去的!”

陈冶跟着拧眉:“不会是吓傻了吧?”

沈宁宁也有这个担忧。

但吴祖昌看到她,倒是像之前一样,傻呵呵地笑着跑来。

“唔唔……”丫头!

小家伙指了指他的嘴巴:“摘下来。”

吴祖昌很听话,把臭袜衣拿了出来。

沈宁宁问:“为什么要这样堵住自己的嘴?”

吴祖昌的脸上,头一次露出尴尬害羞的表情。

“牢里的人说,说……我流口水,给丫头丢……丢人。”他一着急,说话也结巴。

为了不给丫头丢人,他才把嘴巴塞住。

因为他控制不住自己流口水,但是他可以堵着。

主审官心道这可真是个傻子!

嘴里还要装作感天动地地夸赞:“大小姐,您哥哥可真是纯善啊!”

沈宁宁心软,眼眶已经跟着红了。

她长睫扑朔,声音糯糯嗡哝:“祖昌哥哥,流口水也不要紧,我哭的时候,还会冒鼻涕泡呢!”

“像这样……”她努力呼气,打算憋出一个鼻涕泡给他看。

然而努力半天,反而先笑了出来:“不行,现在没有,等我做好准备了给你看!”

“流口水不丢人,他们是乱说话的。”

吴祖昌顿时笑的犹如五岁的孩子,他高大的身躯又蹦又跳。

“丫头不要哭,要常笑!”

小家伙道:“咱们赶紧回去叭,别让你的家人着急。”

吴祖昌连连点头,跟在她身边。

沈宁宁刚要走,主审官喊住她,追过来。

“大小姐,今天的事,您……您不会……”他欲言又止,赔笑不断。

沈宁宁明白他的意思。

便平静地糯糯道:“我不会告诉他们的,只是如果,以后祖昌哥哥再被抓到你这里,烦请你多多照顾他。”

“那是一定,一定!”主审官一口答应。

沈宁宁把吴祖昌送回家里的时候,吴崔和钱四娘正焦头烂额地想办法。

钱四娘哭的嗓子都哑了。

看见吴祖昌回来,又惊又喜:“昌儿!娘的儿啊!”

她冲上来搂住,哭的撕心裂肺。

这两日,她和丈夫拿银子走了多少门路,衙门就是不放人。

巴德顺打过招呼,要给吴祖昌一个狠狠的教训。

钱四娘甚至去跪下来求王巧儿,她不要自尊,也不要傲气,只求王巧儿能帮忙跟巴德顺说几句好话。

奈何王巧儿笑呵呵地看着她跪,只不停地羞辱她。

还说:“你儿子是个傻子,说不定扔到衙门里,打一顿就聪明了。”

钱四娘哭的肝肠寸断,被赶了出来。

吴崔拿着金子,去找买通他们的贵人,请求帮忙。

可是连贵人的面都没见着,就被他的家仆赶了出来。

“做好你们分内的事,少来烦我们大人!”

本以为自己的儿子死定了,走投无路的钱四娘和吴崔,根本想不到,解决他们燃眉之急的人,居然是他们欺骗的小孩,沈宁宁。

看着沈宁宁水汪汪的大眼睛,和关心吴祖昌的语气。

钱四娘忽然给她跪下了。

“宁宁小姐,你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有件事,我必须如实告知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