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听到老孟的话,顿时一怔。
“为了这东西,都要给你下套,夺你手里的东西。
如此珍贵,那为什么还要把这个东西往外发?
这颗金疙瘩,可是从一个小妖手里拿来的。”
老孟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道。
“这是金子啊,以前也好,现在也罢,很多时候都是可以直接当钱用的,绝对的硬通货。
只有的既然是钱,当然是要流通起来,不流通的钱,就只是单纯的金子而已。
最快蕴养出其内力量的方式,便是流通,在不同的人,不同的物种手里流通。”
温言一听这个,就明白他这问题问的有点没水平了。
既然当钱用的,他最早的时候就见过,烈阳部的标准制式制服,一件造价好几万,这个是真没水分,因为里面夹层里真的全都是现金。
而且还没法偷工减料,哪怕少一张,随便谁都能一眼看出来。
这是基层外勤最重要的制式防护装备,绝大多数时候,遇到的阿飘等异类,这件制服就足够防护了,靠的就是那些现金上蕴含的力量。
只是目前看,现金上的力量,跟金子的确是不一样的,可本质上,应该是差不多。
老孟一直都是用金条做交易,进进出出,全部都是,他又说,他的一些金条里,也都是蕴含着金疙瘩里同样的力量。
温言顿时明白,他问这个问题,多少就有点刨人职业根底的意思。
也就是他和老孟打交道的次数多了,都知道他没这意思。
换成别人,弄不好就得罪人了。
老孟看温言的样子,暗叹一声,算了,温言连海关都不知道,哪里能弄清楚更复杂的道道。
既然牵扯到无缘典当行,无缘典当行又盯上了他,现在又发现他们之间,不止是业务上有一点交集的地方,最核心的地方,都有交集。
以后无缘典当行被扒皮,他也一样会被牵扯。
与其为这点核心的秘密保密,还不如直接自爆,先掀了无缘典当行的老底。
“我用大黄鱼和小黄鱼交易,除了少部分情报,剩下的都是实物,我这是重质不重量。
一件极品好东西,交易之后,这个过程中所带来的力量,远超交易垃圾货色,一年的成果。
情报都只是相当于首冲,为了拓展客户用的。
但目前我得到的情报来看,无缘典当行是走的做大的路线。
这些搞钱的家伙,做大到一定程度,就开始脱实向虚。
老老实实做生意,哪能比得上炒作市场,让市场剧烈震荡所能带来的收益。”
“呃,不是要实物吗?怎么开始玩金融了?”温言是真不太懂这些。
“所以典当行的人,跟南洋本地的大族合作了。
加上灵气复苏,这两年有加速的趋势,金价本来就在涨。
他们趁机搅和一下,南洋本地的普通人,不少都会趁着这波,买点黄金,或者是出手黄金。
他们再从政策上稍稍限制一下,就可以确保绝大部分黄金都能在他们控制的范围内转。
无论是出手,还是买入,都算是流动。
有了流动,甭管那黄金里蕴养出的力量有多低,质量有多差。
只要数量大,总量就会远超我这种走单帮的几个量级。
量大到一定程度,就一定会引起质变。
至于交易量更不需要担心,金价全世界各地都是有差别的。
只要连续涨个一个月,稍稍下挫一点,连续跌两天,就会有大量的散户拿不住了。
他们要是要实物,那其实散户才是重中之重。
只要有波动,他们就能一直在这个场子里收割。
黄金也只是核心的东西,他们也能通过这些手段,继续捞钱。
捞到了钱,本就更大了,就能加码更多核心的部分。
典当行要的核心利益,跟他的合作者并不冲突。
他们甚至可以让出去很多一般人在意的利益。
他们具体是怎么操作的,其实很复杂,我一时半刻也弄不清楚。
但事情大方向基本就是这样,不会出错的。”
温言看老孟似乎也没打算隐瞒什么,也就放开了。
“他们玩这么大,还要针对你,就是为了你手里库存的高质量金条吧?”
“对,我跟他们不一样,只看重质量,尤其是高质量的交易,是刚需。
金条只是一个载体。
他们玩这么大,在南洋搅风搅雨,恐怕就是因为质变不太好搞。
他们需要一部分高质量的黄金,来作为最关键的引子。
他们需要的量不是一条两条蕴含力量的大黄鱼。
这种交易,我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答应了就等于将我多年的积累,全部白送人。
他们唯一拿到这些东西的方法,就是做个局,逼我主动到南洋。
只有在南洋,他们才有一次机会,可能会成功。
只是我不太清楚,他们要怎么做,才能夺走我的遗产。”
温言眉头微蹙。
“你意思是,之前你在美洲遇袭,也可能跟他们有关系?”
按照当时的情况,适合老孟去的地方,的确只有南洋。
“八成是有关系的,可能唯一不太符合他们计划的事情,是他们的朝奉栽了。
他们便顺势找我去当新的朝奉,这种理由最是合情合理,无懈可击。
哪怕我在南洋被人袭击,他们也可以用戏没演好来解释。
反正总有办法,可以让我不会怀疑,他们的目的,真的就是单纯的想弄死我。
他们之前推出来个司柜当替死鬼,还真的处罚了。
我差点真信了他们的鬼话。
那时候我还没查到东西,我也以为我们之间完全没什么利益冲突。
我哪想到,人家绕了一大圈,就是单纯的想要抢劫而已。”
“”
温言看着老孟咬牙切齿的样子,有些无语。
他只是听,都有些绷不住了。
果然,只有同行之间才有赤裸裸的仇恨。
现在已经不是他要请老孟帮忙了,而是老孟要报复。
就老孟这性格,上次在欧罗巴被围殴了一次,险些迷失虚空,老孟就跑去搅风搅雨,搅和了几个月。
最近温言看手机逛论坛的时候,就看到有人说,欧罗巴那边最近都有人在说,教会经历了诸神黄昏之后,到了诸神黎明来临,已经像是一只吃人的猛虎,掉光了牙齿和利爪。
只是看起来还很庞大,还很吓人,实际上,实力早就不行了。
当年多猛,女巫势力抬头,说烧死就烧死,甚至能逼着当时一位预言女巫明知道要死,也还是躲不过去,只能在家里静静的等待着人上门。
现在呢,一个女巫集结了一群女人,跑到教会驻地外面抗议,教会屁都没敢放一个。
甚至还得派点人,暗中保护那女巫的安全,省的万一女巫死在集会上,就变成了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之前类似的言论,不是没有,但都是些连涟漪都溅不起来的小水珠,哪像现在,都快成风潮了。
好死不死的,这言论出现的时间,就跟老孟去报复的时间刚刚重合。
温言不是说这是老孟做的,但这里面肯定是有老孟出力的。
老孟搅和了之后,再稍稍串一下,那想要浑水摸鱼的人多了,煽风点火的也多了,一下子就引起了一连串连锁反应。
吸血鬼在冲锋,后面就有黑巫师悄咪咪的给教堂
还有人在爆料,某款化妆品的重要原材料,是从某种生灵身上活切下来,等到对方长出来之后,再继续活切,一下子就踩在了政治正确的痛点上,一个教会的据点,都被人冲了。
偏偏教会的人,当时什么都不敢做,几十架长枪短炮怼脸上,直播车就停在旁边,他们做任何事情,都可以保证在下一秒就被直播到世界的另一端。
当地的执法机构,还想阻拦一下,一下子就变成了暴动,最后还是当地的局长背锅,家玻璃都被人砸了,大门上都被喷了漆。
有一说一,欧罗巴那边,这方面的行动力那是真的强。
后面还有更狠的,拍招魂来的小男孩,让对方哭诉生前遭遇。
可惜,这个录像有个电视台倒是敢播,但还没播出,就被重拳出击,录像本身倒是流传了出去,被人混淆视听,当成了讽刺性质的特效小短片。
要不是因为老孟,温言还真不会太关注这些,现在没事了上论坛逛逛,发现论坛里的乐子人是真多,在欧罗巴那边被禁的东西,论坛上都能有原视频。
有一说一,只是看视频,温言觉得欧罗巴那边的黑巫师挺有两把刷子的,招魂招的很有水平,就是不知道他们怎么做的。
如今眼看老孟似乎都有点被面目狰狞了,温言想了想,道。
“其实我说实话,我觉得你还是别去南洋了,我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对劲。”
“我可忍不下这口气。”
“有没有可能,人家就是知道你忍不下这口气,肯定还会去南洋?那些家伙算计伱,应该不是最近几天几个月内的事情。”
“”
老孟心里一惊,他也在琢磨,是啊,那些人都把他的反应,琢磨的透透的,现在难道不是也在对方预料之中吗?
“要不,我给你找个安全的地方,你先沉淀一下,避避风头?”
“我能躲到哪?”
“躲到烈阳部的看守所里,我认识那的狱长。”
“呃”老孟轻轻吸了口气,还能这么躲吗?
“现在的情况,你最好哪都别去,我刚才忽然之间有了点感觉,我一向是挺相信我的感觉的。
你要是躲在神州,我也觉得不是特别的保险。
最合适的,就是直接去烈阳部的看守所。
这样的话,烈阳部跟外面的人打嘴炮,说话也能硬气。
你是咱们神州的人,退一万步也绝对不可能把你引渡到外面。
顺便呢,也让外面的人知道,不是你不想去报复,而是你被抓了,没能力去了。”
“他们不会信这种事的。”
“咋地?他们还能觉得烈阳部在配合你演戏?烈阳部可不会这么砸自己的信誉,以前蔡黑子还在的时候,他倒是有可能配合一下。”
“呃?你不会让我真的被捕吧?”
“的确是真的被捕,介于你的能力,为了预防你逃跑,你百分之百会被安排到那座看守所。
一切都是正常程序。
至于你被暂时关押之后,后续的审判问题,我敢肯定,你的优先级很低,案子又那么多。
什么时候能轮得到你的案子,那就不一定了。”
老孟恍然,他在外面晃的久了,都差点忘了,有些事,能做不能说。
说不定他到时候被放出来,还能拿个一两万块钱的赔偿
至少规定上看,程序上看,一切都毫无问题。
“我是觉得,你得让子弹飞一会儿,不要这么着急,我真心觉得你开始陷入对方的节奏里了,这很致命。”
老孟沉默了好半晌,点了点头。
“好,我这老伙计,到时候就拜托你帮忙照顾一下了。”
“好,剩下的,还需要我配合什么?”
“不用了,你就当没见过我,剩下的走正常程序就行。”
老孟转身离开,骑着那辆破三轮消失不见。
只是十分钟之后,禹州郊区的一个地方,老孟骑着三轮车,从虚空中跌落了出来。
他倒在地上,满身鲜血,那辆三轮车都化作一道微光消失不见。
地上只有一人一狗躺在那里。
几分钟之后,吃宵夜的人路过,发现了满身鲜血的老孟,吓了一跳,立刻报警。
十几分钟之后,老孟被送到医院,没身份证,但来了次人脸识别,识别的身份便自动上报。
因为名义上,老孟虽然不算是什么恶性案件的A级通缉犯,也是网逃这个级别的。
再十分钟之后,烈阳部的人出现。
确认了老孟的身份,也确认了老孟的狗的身份。
医院的检查结果,老孟身上多处受创,失血严重,抽血都抽不出来,只能在伤口上刮点血。
他的肋骨还断了一根,脏器也有受损,简直像是被泥头车撞了一样。
便是那条狗,都在深度昏迷之中。
二十分钟之后,风遥赶到现场,看着目前的诊断,吓了一跳,连忙给温言打了个电话。
风遥噼里啪啦的把事情一说,情况一说。
“这到底什么情况?现在怎么办?”
“带佬,你是领导还是我是领导?
你问我啊?
他什么身份,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呗,你难道还指望我给一个罪犯求情吗?
我们有私交不假,但我们有私交,大不了他进去了,我去给他送东西送烟。”
风遥把电话拿远了点,听着温言电话里义正言辞的声音,眼中带着一丝茫然。
然后听着听着,他就琢磨出来味儿了。
“唔,问你个事,让你鉴定的东西,你鉴定好了吗?”
“鉴定好了。”
“好了,那没事了。”
风遥伸出手指,狠狠地挂掉了电话。
他不太懂温言和老孟这是唱的哪出戏,但不重要。
他只需要知道,老孟已经鉴定过东西了,见过温言了。
他就知道,现在这出戏该怎么往下演了。
在禹州的大医院里,老孟只要没失血到咽气,那他就不可能死了。
第二天一大早,医生确认了老孟脱离了危险,而且也已经苏醒,恢复速度远超预期,没有生命危险了,就同意了转院。
老孟被烈阳部的人,按照规矩,带到了旗下的小医院养伤。
因为这里看守严格,可以确保老孟跑不掉。
至于那条狗,按照老孟自己的意愿,送到温言这里寄养。
第二天晚上,就有一个人,联系上当初急救老孟那家医院的一个护士,旁敲侧击,引导着小护士,说到了老孟的事情。
小护士也没什么心眼,也没说名字,只当是没事说起奇闻,就说起了今天收到的神奇病人。
像是被泥头车撞了,又像是被人砍了十几刀,来的时候都快死了,预估失血量起码在一千毫升以上。
但是没想到,没给输血,一夜过去,这病人竟然就恢复了大半,脸上都有血色了。
最后这病人还被叔叔带走了,可能还是什么逃犯。
半个小时之后,南洋的一些人,就听说了这个消息。
老孟昨天晚上遇到袭击,有点翻车,最后拼死逃回了神州,可能是咒术爆发了,让他昏死在路边,被送到医院,然后医院确认身份的时候,触发了警报,引来了烈阳部的人。
南洋的一座高楼的顶楼,一个年轻人看着新送来的情报,面沉似水。
“确认真假了吗?”
“基本确认了。”旁边一个老者,沉声回了句。
“昨天那些废物,能伤到老孟?”
“应该是前两天的那两位大师出手,造成的结果,他压不住了,在昨天跟那些杀手交战的时候爆发了,症状都很符合。
我们的人也看了,那些杀手,基本都是被人用兵器杀死的。
那里也残留了一些老孟的血,只是被他做了什么手脚,没法用了。
这些都是找人确认过的。”
年轻人放下情报,面色有些铁青。
他也没想到,老孟会翻车了,也没想到,那邪术师的实力,似乎比预想的要强,让老孟应对的有点捉襟见肘。
“通知下去,想办法,尽快救他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