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铭山啊,你还是个老同志了呢,考虑事情太单一、太片面了!这是能轻易试一试的问题嘛?”王德发对杨铭山支持沈临风的态度表示不满。“
他一句话,就要走三十万,万一失败了呢?有没有考虑过后果,全厂一千两百多职工需要开工资、外面还有几百万的债务尚未清欠!更何况,咱们的账面上,也没有这么多钱,真要是同意了他的这个项目,咱们厂得出去借钱,万一要是赔了的话,几十万的窟窿怎么堵?”
“唉,铭山啊,你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在你看来,是可以赌一把,试一试的事情,可落在我这个当厂长的头上,就是千钧重的重担啊!”
王德发一直觉得自己活得很累,对内要协调派系争斗,对外要安抚催债的供货商,光是这里里外外的琐事儿,就忙得他焦头烂额。
人人都想当厂长,可是,当上了厂长就一定能活得舒服了嘛?有时候,王德发会感慨,还是当普通工人好啊,每天就打卡上班,干完活下班,别的事情什么都不用想,也不用管,快快乐乐地活着……可话说回来,要是让他从厂长职务上再回普通职工岗,他打死都不会干的。
这跟我当家不当家有毛线关系,你都把厂子给经营成这么一副德行了,赌也是死,不赌也是死,横竖不如赌一把呢……
当然,这种话,杨铭山也只能在心里吐槽一下,是不敢当着一把手的面说出口来的。
“凡事都有利有弊,依我之见,对咱们来说,也确实是一个重新崛起的机会,毕竟,目前农用车的赛道,目前还没有一个工业生产厂家重视起来,咱们国家农民人口占到了八成以上,是一个非常具有发展潜力的广阔市场。”
“杨铭山同志,请你弄清楚一个现实问题,农村里的农民,有几个人是兜里有钱的呢?但凡是兜里有钱的农民,哪个不是往城里跑的呢?”
“从兜里没钱的人兜里掏钱,能掏出钱来就见鬼了!”倒不是说王德发歧视农民,他本身也是农民出身,对农村的现状了解得非常清楚。
农村人没钱,也确实是个不争的事实。所以,王德发并不看好农用车的项目,村里的房子基本上都是土坯房呢,修缮房子都是个老大难的问题,有几个人兜里能有钱买农用车?这个项目,趁早毙了拉倒,省下三十万来给职工们发工资,比什么都强!
“厂长这话,就有点言过其实了,我承认,现在的农村基本上都是穷人家居多,可占总人口八成的农民,并非全部都是穷人,而我们要做的工作就是从这八成人里面筛选出具有购买农用车资质的潜力客户,从而开发咱们的产品市场。”
正好赶到的沈临风刚好听到王德发最后的这句话,因此直接接上了话茬,走进了这间烟雾缭绕的办公室里。
“哈哈,我们正在聊你提审的项目这件事呢,来一根儿?”杨铭山递过来一根烟,大前门。副厂长抽这么低级牌子的烟卷,实属罕见。
反观王德发的面前的桌上,烟盒里装着的是华子。还得是厂长啊,懂得享受。喝茅台,抽华子,化工厂长王德发。
沈临风果断选择了华子,放着好烟干嘛不选?刚要点火,突然间想起来什么,又把烟卷从嘴巴上拿掉,夹在了耳朵上。
“咋不抽呢?”杨铭山问道。
“不抽了,戒了,媳妇不喜欢,加上还得要孩子,抽烟会影响身体机能是,所以就先不抽了。”沈临风要二胎的念头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日常夫妻俩补课的时候,从来不会做防护措施,林菀对此也没有别的意见,要就要嘛,反正一个也是养,两个也是养,况且要孩子的这个过程是很享受的。
“抽烟还会影响生孩子?”杨铭山大为诧异,头一次听说这种观点。“不会吧?”
这年头,哪有这么多讲究,也没有孕检这一说,别说孕检了,主动婚检的都没有几个,白天抽烟喝酒,晚上一样奋战要孩子。
真特么人有钱了,臭毛病也多了,要孩子竟然还要禁烟……
“临风同志啊,你的这个项目审批表我看过了,给我的感觉是天马行空,有魄力,胆子也大,但是呢,我又觉得想法很美好,稍微有点脱离实际情况了。”
能听得出来,王德发对沈临风的这份农用车项目表的评价并不高,沈临风也清楚,这不是项目的问题,而是钱的问题……
不谈钱,王德发什么项目都愿意批,谈到钱,王德发什么都得斤斤计较。
“此话怎讲?”沈临风什么都知道,但就要他亲口把话挑明,最烦的就是这帮当大领导的人拐弯抹角的说话办事。
“说到底,就一个难点,就是咱们国内的农民会有这么强的购买力吗?尤其是你在规划表里预估的数字,年底销量达到三千台,明年还要翻几番。咱们国家的实际民情大家都是知道的,普通人手里能有几个钱呢?刚实现温饱才几个年头,你这就琢磨着挣农民兜里的那几个钱,这也太那啥了吧。”
根本上来说,王德发的顾虑是不相信国内的农民手里有钱,觉得从农民兜里掏不出钱来,所以才会觉得沈临风的计划过于理想化、天马行空。
“这个问题,解答起来并不难,农民的确是没钱,这个我也承认,不仅仅是我承认,很多家重工企业,包括潍柴之类的老牌企业,都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们的主打方向是矿车、挖掘机、拖拉机以及运输类大车为主,服务于第二产业为主,他们的视线都还没有往农业领域上去看。”
“但是,我在规划书里也提及过了,农民是我们的服务对象,是我们所关注的潜力市场,但是并非是我们的回款直接来源。”农民手里没钱,老家也是农村出来的沈临风能不知道吗?正是因